咫尺天涯

柳云也没再坚持,她心里或许也是这样想的。

农村那时还没有水泥公路,他们又多走的是小路,地上化的雪水和泥土掺合在一起,还没有上冻,非常泥泞,幸好两个人都穿着雨靴,一路慢慢的走着,像久别重逢一样,诉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吐不尽的满腹话语,还没走到一半儿,天就黑了,路上再没有其他人,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半空,伴随他们的只有身影,除了两个人的声音,也只剩下靴子与地面的摩擦声,空旷的大地上,还有未融化的片片积雪,映照在月光下,一切都静的出奇。

“你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不冷吗?”柳云关心的问道。

“没事”其实萧逸就穿了一件毛衣和薄外套,有点冷,但他怕柳云担心,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把手拿过来,我给你暖和暖和”柳云知道他是装的。

萧逸从裤袋里拿出一只手来,柳云两个手给他捂着。一路上两个人只顾着说话,甚至连手都没有牵,可能是忘记了,也可能是长时间没在一起有些生疏了,但却丝毫没影响到他们的兴致,因为在萧逸看来,能够在一起说说话,或者有这样独处的机会已经很满足了。

“这么凉,还说不冷”柳云脸上现出心疼的模样。

“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啊?”萧逸心里一阵温暖。

“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啊”柳云一脸嗔怪的样子看着他。萧逸心里真高兴,也凝视着她,心想这才是他们该有的样子,前三个月所有的不快在这一刻一扫而光。

在一段小路上,柳云脚下似乎滑了一下,萧逸顺势搂了一下她的肩膀,随后手就没再挪开,心里暗暗庆幸柳云没有阻挠,不然他就再也不敢了。就这样走了一会儿,萧逸的手慢慢滑到了柳云脸上,感觉有点凉、但很光滑,正在感受之际,柳云头扭了一下,吓得他又把手缩了回去,两人无语,只听到对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在经过一个村时,有一段低洼的路段,积了一片水,萧逸说我在前面,你跟在我后面,两人手牵着手试探着走着,隔着靴子都能感觉到水的冰凉。

大约走了一半,萧逸忽然感到脚下一陷,水面差点漫过靴子的上沿。他着急的问道:“这里好深,你鞋里进水了吗?”

“没有,你呢?”柳云答道。

“我也没有,咱往一边走走”萧逸紧紧抓住柳云的手,生怕这时候她被陷下去。

两人继续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终于有惊无险的走出了这片水洼,萧逸松了一口气:“终于过来了,如果鞋里进了水就麻烦了”,两人相视一笑。

多年后,萧逸依然对这一段印象深刻,他幼稚的认为这是他们携手共患难的经历,经此一劫,他们的感情会更加深厚,谁也动摇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学校离柳云的家大约有十里路,过了最后一个村,前面隐约可以看到她的村庄。这时柳云忽然不走了,对萧逸说:“天不早了,你别送我了,快回去吧!”顿了顿又说:“不然你别回去了,跟着我回家吧!”

萧逸当然不会跟着她回家,他不敢也不想。他也不会撇下柳云回去,那怕只剩下不远的路,他舍不得她一个人走,更舍不得与她分开。

柳云低着头,绷着嘴唇,这个样子让萧逸心里又怜又爱,他握着她的双肩,哄着她,说送到村口就回去,柳云坚持了一会就没再坚持,两个人继续走着,说着在萧逸的心里,他希望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或者时间在此停留,让他们再多待一会儿,可走的再慢,路也有尽头,时间当然也不会为谁停留,村口还是到了。

岔道口,向南柳云进村,向东是回学校的大道,柳云再次要萧逸跟她回家,萧逸没有答应,两个人对视着,眼神里满是不舍。这一刻,萧逸当然不舍得走,他真想拥柳云入怀,用力搂住自己心爱的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这时的她,就是他的一切

“你先走,我看着你”萧逸说。

“我都到家了,我看着你走”柳云坚持着。

“那我们一块走吧!你向南,我向东”萧逸看再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提出了折中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