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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还亮着几盏灯,虽不似以往赵府一样灯火通明,也把院子里照的亮亮堂堂。赵羡词看了一眼,吩咐雷守青道,“这灯没日没夜的亮着,怪浪费的,都取下来吧。”又对晚晴说,“咱们今时不同往日,不比原来在赵府,日子还是能省就省。”

晚晴也知道现在大家日子过得艰难,全靠小姐一个人支撑,因此花钱买下人也极克制。甚至于,她看着小姐整日奔波,心疼现在家里的钱来之不易,没什么进项,本来都不打算买下人了。但又想着,小姐是大户人家出身,就算再没钱,院子里也要有个专门洒扫的人,不然多不像话。于是她精挑细选,找了一个少年来。

赵羡词看着眼前这孩子,大概不超过十二岁,就觉得脑仁疼。她扶额,“晚晴,这是你买的?”

晚晴忙道,“小——”,她刚要喊小姐,就被赵羡词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改口道,“公子,这是我捡的。”

“嗯?”赵羡词一脸疑惑。

晚晴说,“市场上的仆役都不便宜,小十——他就叫小十,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什么也不懂,还差点被人买去当小倌儿,我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来了,好歹是个男孩子,干干打扫的活总不在话下。”

听晚晴这么说,赵羡词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十,果然见少年眉眼清秀,虽然不是多么扎眼的相貌,但也算是有几分姿色了。于是问道,“家世背景什么的?”

“我都问过了,他是从一个叫什么村的地方跑出来的,家里有个木匠师父,他嫌师父太凶,做不好就不给饭吃,就生气离家出走了。结果走出大山就迷了路,不知道怎么才跑到城里来,小——公子,您不知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嘴皮都干裂的冒血,脚底都是伤,这么小的孩子,真是太可怜了!但好在人乖巧,也聪明,手艺也不错。”说着,就把一个小小的木匣子递给赵羡词,“这是他来了后做的,才花了一个时辰,就做出这样的匣子来,可不是聪明伶俐!”

赵羡词听罢,把玩着那个小木匣问小十,“你师父姓什么叫什么,家住何处?你私自离家出走,师父不找你吗?”

小十有些羞涩,“回公子,我家在莫家村,全村都姓莫,我师父姓莫,我也姓莫。小姐,求您发发善心收留我吧,我不想再跟我师父学木匠活了!我师父人很凶,做木匠又是体力活,他常常不给我饭吃,还打我——”这少年把自己描述的凄凄惨惨,赵羡词不动声色,莫小十又眼珠一转,急道,“我不要工钱,只要公子您能给我口吃的,让我有个住的地方——”

赵羡词听到“不要工钱”这几个字,忍不住心动了下。

她仔细打量着手里的木匣,做工精巧,严丝合缝,把隼牟结构运用的炉火纯青——再想到这少年姓莫,赵羡词不由得将他和莫谷宣联系到一处,莫谷宣的师父可也是姓莫,虽然此莫非彼墨,但一个十岁的少年就能把木匣做的这样好,他那个不给吃饭还打人的师父,只怕也不是寻常木匠。

赵羡词思量再三,考虑到种种蛛丝马迹的联系,再想到他不要工钱,终于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在我们家暂且住下,有什么活计要做,你都听晚晴的。我们其实也不是富贵人家,不过是捡漏买了个看起来还行的宅院,左右也没什么规矩,以后你在这里与我们同吃同住,只一点,没有工钱。”

莫小十高高兴兴地答应了。晚晴也松了口气,摆摆手招呼他,“走,我去给你安排个住处。”

但赵羡词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这个叫莫小十的少年,她差点被秦牧云狠狠教训了一顿。

这边厢,赵羡词一日忙过一日,她一边要和粮庄搞好对接,一边又要愁粮庄怎么盈利,几乎没一刻是闲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