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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爷儿俩真是……”耗子娘上楼敲门,“耗妞,你理理自个儿,李家小子等会要来。”

第二十二章

门内有了动静,很快耗妞从里面出来了:“不早说!我现在洗头还来得及么?”

“你来月经第一天别洗头……”“不管了!我三天没洗,出油了都。”

李霖雨来到马家的时候,耗子的头发还没吹干,辫子当然也没梳,湿哒哒地披在肩上,红色的小短衫后背也被浸湿了。耗子娘帮忙端了茶水摆了生果就上楼了,只剩两人坐在屋厅。

耗子望着望着鲤鱼鼻子就酸了,她怯怯地喊:“鱼哥……”

“哎。”他应声。

她憋了又憋,脸颊上的酒窝随之出现又消失,半晌她终于问道:“鱼哥,你能留下来吗?”

鲤鱼摇头:“不了。”

耗子的头垂下来,然后泪珠就一颗颗往下坠落在她的手臂上,鲤鱼最见不得人哭,手忙脚乱拍她一耸一耸的肩:“说哭就哭了……妞儿,你占我床睡觉的气势哪儿去了?”

耗子置若罔闻:“我昨晚做梦,梦见你半夜来了,在我房门外说‘我不走了’。我跟娘说,娘说梦是反的,我还跟她吵。”

鲤鱼不知该说啥,沉默着,又听见耗子问:“鱼哥,你啥时候回来?”

他说:“我会回来看看的。”清明跟七月他得回来给爹娘上坟。

耗子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埋头哭得更凶,鲤鱼无措道:“待会儿你娘得以为我欺负你了。你别哭,别哭行不?”

“你就是欺负我了!你明知道我想什么,你装傻。”耗子声音颤得厉害,哭腔听得鲤鱼十分难捱,他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手抬起又放下,最后还是没伸出手把人抱住。若说他一丁点也不喜欢这个老扎麻花辫一笑两个酒窝的女孩儿,那是违心话,但他是大人,大人不是一定要跟喜欢的人在一块儿的,只有小孩子才会谈纯粹的恋爱。

从马家出来刚好晚上九点,溯村空气已经静谧下来了,李霖雨沿着泥路慢慢往家走去,听着蝉鸣用力呼吸溯村的味道。隔壁汶村基础设施完善很多了,县长不知何时会再来治理溯村,不过不出几年它应该会被铺上水泥,而他们一家曾在溯村的痕迹也会被一同覆盖,被撬掉的长了青苔的石板会将他幼时的回忆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