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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掉下来的一面镜子,缓缓游到了叶危头上,他伸手拿来,一照——

镜上铜光微黄,没有他的影子!

这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他撞见吸血笔祟,角落里的镜子没有他的身影。第二次是小树林,追他的笑面佛全部消失,湖中只有月色没有他。

叶危怀疑每当危险来临时,可能有另一个人在暗中为他缔造了另一重空间,而在这重空间里,他照不出他原本的影子……

可是,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操纵时间流速,随意扭曲空间,放眼三千世界,无论是修仙道鬼道还是其他道,修到极致中的极致,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

更何况,谁会来为他这样做?

连在脑内想一想,叶危都觉得这实在是太过自恋了。他赶走这种可能,不停地往台阶下跑去。从楼上坠下的金玉银器,像在极慢的时间里漫天落下的星坠子,在空中拖曳出一尾微光轨迹。它们像发光的蜉蝣漂来荡去,轻轻绕开叶危,像怕碰伤了他。

脚下的雕花木阶无限地延伸而下,叶危停下脚步,活了两辈子,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瑰丽的景象,违背任何常识,没有任何道理,但就是引得人转不开眼睛。

而在这一重奇瑰空间之外,真实的世界里:

天摇地动,川原拆裂,声震如雷。裂开的巨缝似饕餮张嘴,无尽地吞噬房屋村院,奔嚎呼叫声不绝于耳。

晏临不为所动,天地崩塌也丝毫无法影响他,神光隐隐,环绕周身,少年化身如蜕皮消弭,真神显灵,他一步一步走下那断裂的木阶,稳稳当当移到窗边。

窗外,道路改观,树木倒置,山川崩断,江河逆流,堑壑纵横如天刀劈砍,涌沙泥石滚滚来,郡城邑镇皆陷没。塔倒、桥塌、碑折断,城垣、楼宇、官衙、民庐,倾颓摧圮,一望丘墟,人烟几绝两千里。

晏临静静地看着,他不过是想要哥哥活着,这么简单的愿望,为何就这么难。

天道又来了。

这世上的天灾人祸数不尽数,任何时刻都可能发生在任何地方,如今就总要发生在叶危身边,不逼死哥哥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