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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西盯着他,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前一切让他心中荒谬之感油然而生,他难得觉得自己怪错了人,相比起来或许是他太矫情了?

也对,同是听人之命苟活的人,谁又比谁高贵,他对旁人发的脾气是不合理的,他只能在这里对别人发脾气是因为他无能。

忽然不知道该怪谁。裴子西喘着气视线扫过外面的所有人,所有人都是低着头的。

“皇上听奴才一句劝吧。”见他似乎清醒了些,徐公公又说话了,“好好听丞相的话,乖乖同皇后圆房给皇家添丁。”

若是裴子西还未冷静下来,定然要把这句话当做讽刺大发脾气,但是现在……他只听出了悲哀。

“都是命苦,若是有了孩子,他刚出生便是注定跟我一样的命运,一生行尸走肉做他人手中操控的傀儡,还不如不如没有他。”

徐公公在外面跪了一晚上,外面又下了一夜的雪。

第二日他回到太和宫,用早膳的时候桌上又摆了之前那些药膳,不用问都知道是做什么的,明显他之前说的话没用,不过他们放他面前他也依旧是不肯动一下。

陈末年的到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昨夜裴子西的话也是早已一字不差的到了陈末年耳中,他也没有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来便开门见山:“陛下是在气昨晚的事?”

裴子西沉默,陈末年却当他这是在跟自己无声较劲,他向来是不喜欢他的反抗的。

他若是反抗了,他就要以轻藐的言语来打压他:“怎么就成了苦命人,皇上是娇花,皇子也是花苞,有了皇子就让皇宫多了一份点缀,那时候臣一定日日到宫里来赏花。”

最后一句话实在是古怪,裴子西听在心里有些异样……总觉得今日的陈末年表面上同寻常无异,但却又有些他说不出来的怪异。

但陈末年说罢了这些是不管裴子西什么神色的,径自坐在他的对面轻轻巧巧地问:“陛下可是不喜欢这些药膳,为什么都没动。”

这些药膳在裴子西眼里也是肮脏的,他多看一眼都欠奉,眼里更是不加掩饰的抵触,但是对陈末年还是尽量语气很平稳:“喝不下……药味太重了。”

“陛下身子弱,做什么事情都是力不从心,喝了这药膳自然就会好些,这些东西又是不是害陛下,是给陛下补身子的,陛下不养好身子如何能为皇室绵延子嗣,若非如此皇后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