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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你的夜宵了吧?”顾朝明问。

林见樊笑笑,握着汤勺:“算吧。”

说完又补一句:“不过我也吃得很多,消化系统好,晚饭已经消下去了。”

因为之前顾朝明在电话里沉默后问他“晚饭吃饱了吗?”,他选择的沉默,所以在谈到吃饱的晚饭时,他还是自以为非常不着痕迹地为自己辩解。

林见樊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掩饰其实非常明显,后边格外补充的那句话顾朝明一下就听出他的意思,心中的烦闷重蹈覆辙,原路返回,排山倒海而来,在车站憋在心中百转千回的话又腾涌而出,直往外蹦。

顾朝明看向喝汤的林见樊:“林见樊。”

“嗯?”林见樊抬起头,看到顾朝明不再那么随意的脸。

顾朝明正色沉声道:“你以后有话就直接说,别这么七七八八拐弯抹角的行不行?以为我听不出来?不用因为我叫你一起吃饭,你不会拒绝人就撒谎说你没吃饱。你这种谎说给谁谁都不信,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个饭一定要人陪。我也不会强迫你,对我你不用忌讳这么多,在我面前你有话可以直接说,不用像对我们班上那些人一样不懂拒绝。你对他们都说了不,直接对我说我吃了就好了,不用因为我叫了你,那就成了你的义务,你不用去取悦别人,有话直说会让我更自在。”

顾朝明将自己想说的汇成一大段话,说完一大段话却还是觉得没表达出自己内心所想表达的。

终究词不达意。

顾朝明这段话说得没有间歇,在心里憋了整整一个傍晚。

拿过林见樊手里的烤肠还得和他解释一句再吃时,顾朝明觉得也许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还没有达到他所说的可以有话直说的层面,而只是他一个人对林见樊讨好人这种行为的直言不讳。

林见樊被顾朝明突然的一大段话震住,手里的汤勺悬在半空忘记放下。

顾朝明看着他的眼睛,看着林见樊干净的瞳孔,那一刻顾朝明非常害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打破他对这个世界、对原有生活的认知。

前一十七年,他一直认为在顾涛的拳脚下,是母亲的隐忍与为了不让他成为单亲家庭的坚持,而现实告诉他母亲只是还未挣脱顾涛的桎梏,现在挣脱了就仓皇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