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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明躺在地上微微蜷缩身子,睡醒后的身体还没恢复正常工作,地板的冷意与睡在坚硬地板上的酸痛先一步到达。

无法关上的房门虚掩着,门上千疮百孔,木屑翻出,一道道狰狞的伤疤刺目。未开灯客厅中电视迷蒙的光影投落在一道道狰狞的伤疤之上,顾朝明贴着地板,听着大摇大摆走进房内的电视响声。地板的冷意与脉络神经勾结,冷意顺着复杂的脉络向上爬,直往心脏里钻,与最后一丝心跳抢夺地盘。

四肢僵硬,像搁置许久的机器一般生涩,顾朝明用生涩的臂膀支撑起身体,忍着疼痛从地板上慢慢坐起身。

顾朝明不知是巧合还是顾涛真的习得神秘功法,他只是醒来后抻着地板起身,千疮百孔的房门被推开,电视迷蒙的光影从门板上跌落,顾涛慢慢悠悠出现在他面前。

顾涛用脚尖踢踢靠手臂支撑起上半身的顾朝明:“还装死勒,装不下去了?继续啊。”

后背靠上与地板同样坚硬的床边,顾朝明不去理会顾涛的挑衅,他目光涣散,眼神轻如羽毛在房间中乱飘,飘落到房间内离床不远处的行李箱上。

上次期中考被分数冲昏头脑,因多出的十八分得意,竟收拾好行李箱准备开始他新的旅途。

当时傻傻地以为那是他人生中新的篇章,殊不知等待他的是熟识的地狱。

并非天使坠落地狱,顾朝明是地狱的原始居民,他只是希望破败,回到原处而已。

少年死死盯着顾涛身后的行李箱想要逃脱,激励他逃脱的不是谁的鼓励,而是顾涛的谩骂与无端的暴力。

他想离开,他想逃脱,但他又能去哪里呢?

一直等待的新生活没有他的位置,顾涛说得难听,但说的没错,母亲就是抛弃他了。

心如死灰的顾朝明在顾涛的碎念中手掌悄悄伸进口袋,宽大的手掌触摸到口袋里冰冷的手机。他想给母亲打电话,可窗外的夜色、房内的黑暗都在无声地提醒他——曲盈逸已经睡了,打电话只会打扰到她。

自知被抛弃的顾朝明放弃打电话的念头,手指在口袋中像抚摸初生婴儿的脸颊一般抚摸着一直未被点亮的手机。

空气中只有顾涛的碎骂声,顾朝明一句话也没说,直到顾涛走出房间,他也靠在床边一动不动,只有顾涛看不到的口袋里,顾朝明手指温柔地抚摸着黑暗的手机屏幕。

被顾涛砸烂的房门失去门锁,和门板上愈合不了的伤口一样再也关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