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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拉出走以后的故事你们知道了。当然,那是旧社会。”程充和故意笑一笑,面前二人没笑出来。

林涵音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沉痛里带着担忧,还有一点很难察觉的抗拒。亲耳听亲妈的过去,间中涉及她的父亲,确实比较残忍。

顾之桥比较有意思,心情随着叙述时刻变化,或喜或悲,仿佛感同身受,一一呈现在她那张脸上。

程充和看她那副认真的样子就想笑。

“我试着去找工作,留心报纸广告各类商机,想找一门投入小的生意。要带女儿离开那个家,我必须要有一个持续稳定的收入。选择离婚的话,我娘家,也就是你外公外婆不会支持,他们一贯的态度:婚姻就是这样的,婚后生活就是忍耐,忍一忍,什么都会过去的。如果忍不了,就一忍再忍。”

“后来呢,你遇到了那个男的?”

平时林建学不会说母亲的事情,唯有喝多的时候骂骂咧咧。开头几年骂得尤其厉害。骂程充和下贱,为了钱什么都肯,骂那个男的不要脸,勾引有夫之妇,破坏别人家庭,各种难听的话混杂在一起。

这种时候,林涵音就躲在自己房间里,耳朵贴着门,听林建学骂人,听着听着提炼出些消息来。

母亲外面有男人,跟男人跑了,不要丈夫不要孩子。

程充和坦然承认,“是啊,我遇到了安德烈,那个男的。”

“是个外国人?”这回轮到林涵音惊讶,她从没听父亲说过那是个外国人。“不,等等,我们高中外教好像叫这个名字,他只上了一学期就走了。我记得他才二十出头,大学毕业出来间隔年……”

高中老师和家长,二十多岁小伙子和少妇,顾之桥服气。

“是,安德烈年纪比我小很多,他说对我一见钟情的时候我很震惊,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外国人,又是那么小的男人,我理所当然觉得他只是想一夜情。当时我还很生气,叫他去找别人,我不是那种跟人随意勾搭上床的寂寞女人。”

说到这里,程充和笑容更盛,那段岁月想来一定充满欢乐。

“后来你还是跟他走了。妈,我不理解,他才大学毕业,比我现在的年纪还小,他连一份正经工作都没有。”林涵音无法想象,她母亲抛家弃女就为了一个黄毛小子。

听到那声“妈”,程充和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