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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述说情况的是海军大臣吉田善吾。首相近卫文麿是“二进宫”,吉田善吾则连续在三届内阁的担任海军大臣,资历不可谓不老。不过,这位海军将领的性格有些怪异,他对任何事情都非常挑剔,最反感做事没有条理的人,一有空闲就去过问琐事。对什么事都不放心,比如幕僚们起草的文件,他每次都要逐字逐句地修改,甚至连电文中所用的助词也要一一订正。他经常为一点小事儿就厉声地斥责身边的参谋们,以至于他的那些参谋们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点神经官能症”。吉田善吾也很少与官兵们一块吃饭。他从不喝酒,也从来不吃鱼干,因为他认为鱼干不卫生,这在日本人当中相当另类。

裕仁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允许国联维和部队登陆澳洲以换取国联部分解除对日本的全面制裁,这是早前在御前内阁会议上商定,而且经由外交代表与国联签订书面文件的事实,如今几位内阁大臣以这样的方式再度提出两种可能性,站在裕仁的角度,第一个反应就是军方的那些莽夫们又要造次了!

裕仁不急于表态,而是询问首相近卫文麿的意见。

这位首相出生在门庭仅次于天皇家的日本豪族家庭,即五摄家之一的近卫氏。1904年其父近卫笃麿病逝,文麿袭封公爵爵位,并于1917年毕业于京都大学,此后投身政治,于30年代末和40年代初两度担任内个首相。任内发起建立直接辅助天皇的政治组织大政翼赞会,对外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在建立和强化国内法西斯体制方面尤其别出心裁,什么国民精神总动员、持有国、非持有国、新体制、大政翼赞、臣道实践、八纮一宇、东亚新秩序,大东亚共荣圈等等政治语言,都是他创造并实施的。他完全起到了军部法西斯分子起不到的作用,他亲手造就了日本战争机器,并使其象烈马一样狂奔。他的软弱就是没能阻止军部的独断专行,“和平运动”就是对军部妥协,其所谓的“和平行为”亦是为执行日本的侵略政策服务。

听到裕仁发问,近卫毕恭毕敬地伏下身子:“臣以为国联的要求着实无理,此前德国人强占波斯湾和非洲诸地,镇压当地居民的反抗,制造了不少流血事件,未见国联做出谴责。我们占领澳洲,乃至是从美英手中正当夺取,并以停战协定的方式予以确定,我们在澳洲的占领和管制方式已较支那和印支克制许多,甚至将澳洲人当成友人看待,若无条件执行国联维和决议,军心不服,民心不服,日久恐对帝国的威信和军民的斗志有所损害,但如果要推翻早前达成的协约,又恐招来国联更为严厉的制裁,亦不利于我国的长远发展。因此,陛下,我的建议是既不顺从,也不违逆,想方设法让国联的维和行动落空,让欧洲国家将军力和人力凭白消耗在澳洲。”

第49章 角力澳洲(中)

“臣下以为,所谓的国联维和,是借维护和平之名义,扩张欧洲国家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和控制力,为此不惜损害其他国家的既得利益,是披着和平外衣的侵略行径。此次在澳洲维和,是国际联盟首次大规模采取实施维和行动,一旦欧洲国家通过为何行动达成了扩张目的,那么从今往后,他们会不断借维和之名打压异己,尤其是被他们视为头号竞争对手的日本,所以……陛下,臣下的意见是绝不能让澳洲维和行动取得成功,但直接跟国联展开对抗并不明智,我们完全可以采取更为隐蔽、更加聪明的手段,把澳洲变成一块大沼泽,让那些自以为是的欧洲人深陷其中!”

在陆军大臣东条英机陈述这番言论的时候,裕仁天皇的表情虽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眼神中的凌厉之色却明显缓和下来。日本军队对他的忠诚毋庸置疑,但军官们的思想很多时候表现得太过偏激,就如同养了一条动不动失控、暴走的狗,即便它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对真正的主人行凶,却屡屡逼着主人按照它的意志行事,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因此,在首相和海军大臣先后报告军队当前状况以及来自各级军官的各种声音时,裕仁再度流露出了反感之意。

“听说……国际联盟目前确定的维和部队编员是20万人,此次将有10万人派往澳洲?”裕仁将目光投向外交大臣松冈洋右。

“是的,陛下,这是国联的正式决议。”

跟多数前任不同,松冈是典型的外交强硬派,当初日本宣布退出国联,他便大声呼好。与此同时,他还是侵华战争的支持者和鼓动者,满蒙是日本的生命线是他的口头禅,而在回应外国记者的提问时,他曾宣称“日本正在扩张,试想有哪个正在扩张中的国家没拿它的邻国开过刀?问问那些美洲印地安人和墨西哥人吧,看看年轻的美利坚合众国在多年以前是怎样残忍地折磨他们的。”实际上,这不仅是松冈的个人想法,也代表了当时日本政府的亚洲观。

没等裕仁发问,东条主动解说道:“陛下,从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派往澳洲的维和部队将超过10万人,而按照国联方面递交给我们的维和部队驻军预备案,维和部队将以营连为单位,分散部署在澳洲南部、东部、中部各州的数十座城市。相应的,我军将在澳洲西北部和北部驻留约4万人的正规部队以及4-5万人的治安部队,以保护亚洲各国侨民聚集地区安全。如若国联方面强行在年内推行全民公投,我们有把握在澳洲北部地区保存两个州的控制权,从而跟白人聚居的另外三个州形成对峙之势,然后伺机制造恶性事件,将国联维和部队的精力牵制在澳洲南部。”

高高在上的天皇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他平声问道:“这样做有把握么?”

东条一脸严肃地回答说:“目前国联基本上处于德国及其仆从国家的控制之下,我们近些年崛起太快,东征西伐,在国家上处处受人嫉妒和提防,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一听这话,松冈当即嘟囔道:“不行的话,还不如趁现在跟他们搞一仗,他们要敢从欧洲调派主力舰队前来,我们就让他们尝尝当年俄国人在对马海战中尝到的苦果!”

长年在舰队供职的海军大臣吉田很平静地驳斥说:“这是低级军官和普通水兵的想法,如今的海战规则已不同于30多年前了,何况澳洲海域对我们而言同样遥远,再过五年,我们或许能够打赢,但是现在,胜算恐怕只有两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