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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联队指挥官当即应下,而后让自己的副官马上把命令传达下去。

会议在隆隆炮声中继续进行。

“今天早上的时候,我还寄希望于用一场消耗战来拖垮我们的对手,因为我们的敌人只有八艘航空母舰,以每艘搭载70到90架飞机来计算,可投入作战的飞机应在700架左右,而即便在战斗首日遭受了非常大的损失,我们在亚速尔群岛的空军和海军战机仍比这个数字多。从今天白天的战斗情况来看,我们略微占据了上风,所以我一直认为我的推理和判断是正确的,但冯·里希特霍芬上校刚才给了我一个很重要的提醒,敌人在入夜前的两个小时相继投入了约200架战机,持续进攻的力度非常强,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在前期损失了大约500架舰载机之后,现有的舰载机数量远比我们推算的多,而出现这种偏差的原因正是我们需要警惕的。我虽然不是海军专家,但在之前参加联合操演时,我从海军同僚那里了解到不少跟航母作战有关的技术情况,他们很肯定的告诉我,航空母舰在海上作战时不太可能像加注燃料那样从补给船只上获得舰载机,航空母舰补充舰载机的办法只有两个,靠港装运或者飞来补给,而这两种方式以目前的战场条件是无法满足的,那么问题出在哪里?”隆内布格忧心匆匆地扫视众人,“我想不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难道是我们的飞行员错误的夸大了我们的战果?”

除了冯·里希特霍芬上校,几乎所有的军官都在揣摩这一连串表述的数字逻辑,然后过了好几分钟,他们才从躁动中平静下来,但没人能够给出答案,也没有比里希特霍芬更有建设意义的推测。

此时在特塞尔岛东北方200多公里的海面上,美英舰队的航母编队正在众多轻舰艇的严密护卫下顺风航行,每一艘航母的飞行甲板上都亮着许多黄色的灯盏,虽然没有节日的彩灯那样色彩斑斓,从高处往下看,这仍是一幅非常特别的画面:灯盏组成了一对对平行线,每一对平行线中间都有一个简单的阿拉伯数字,舰况良好的五艘航母以及完成抢修的“黄蜂”号便依靠这些灯光标识指引飞机在夜间完成降落——其实到了30年代初,航母舰载机的夜间起降已经不是什么新课题了,基本上每个装备航空母舰的国家都掌握了个中诀窍,只不过夜间起降较白昼更加考验飞行技术,也更容易发生意外事故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色涂装的舰载机一架接着一架降落在指定的航空母舰上,每成功降落一架,航母甲板和防空炮位上总是会响起一阵夹杂着口哨声的欢呼,因为它们并非执行任务返航的战机,而是补充航母战力的增援力量。

除去亚速尔群岛,距此最近的陆地是加拿大的纽芬兰岛,飞行航程达到了2000公里,这是当前任何一款舰载机都无法跨越的遥远距离,降落在美英航母上的飞机可不是超出现有技术的存在。事实上,它们是从非常近的地方飞来的——随同美英主力舰队抵达亚速尔海域的辅助舰船当中不仅有运兵舰、补给船、医疗船,还有许多大型货轮。因为不想提前引起对手的警惕,美英两国没有煞费苦心地给它们铺设飞行甲板,将其改造成辅助航母,而是在临近出发前在它们的甲板上安装短滑轨的飞机弹射器,船员们只需要用简易吊机甚至滑轮将基本处于空载状态的舰载机放上弹射器,就能够非常简便地将它们弹射出去。当然了,只有那些最专业的舰载机飞行员才有把握将这些弹射起飞的舰载机降落到航母的飞行甲板上去,所以当德国人苦恼于飞机比飞行员更少的状况时,美英舰队指挥官忧愁的事情却恰恰相反——所有的预备飞行员都已派遣上阵,但是身处客场,他们一旦被敌人击落,跳伞逃生后回到本方航母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而成功跳伞的德国飞行员十之七八都能迅速回到本方基地。

第133章 呼啸天际(上)

黎明到来之前,德国海空军的飞行联队长们再次聚集到了隆内布格将军的指挥部,准备听取新一天的战斗部署。即将过去的这一晚,他们大多数人都感受到了煎熬,美英舰队又一次对特塞尔岛上的主要军事设施展开炮击,海防要塞和军用机场受到重点照顾。7号炮垒群“吕贝克要塞”近半数炮垒被摧毁,前夜发生弹药库爆炸的8号炮垒群“达特斯塔姆要塞”基本失去战斗力,东部空军基地也惨遭犁地式的炮火扫荡,就连一些混凝土结构的地下机库都没能逃过一劫,大量装备和人员的损失给德军守卫特塞尔岛的前景蒙上了一层阴影。

“先生们,到目前为止,我们随时可用的战斗机剩下87架,还有一些飞机正在接受修理,但数量不多,形势很不乐观;可用的轰炸机尚余142架,运输机剩余60架;随时待命的飞行员共有612人,紧急情况下部分轻伤员也能投入战斗,只是现在看起来还用不上。”说到这里,隆内布格将军一脸无奈地摊开手。

第46战斗机联队的佩特斯上校当即建议道:“我们可以从圣米格尔岛再调两个中队来,只留一个中队继续驻防。如果可能的话,再从弗洛里斯岛抽调一个战斗机大队,毕竟特塞尔岛是这场战役的主战场,只有在特塞尔抵挡住美英军队的进攻,我们才有可能打赢这场仗。”

像隆内布格将军这样一位思维缜密、考虑全面的指挥官,显然已经考虑过这种做法的利弊,只见他摆了摆手:“站在战役层面,我们应当留有后路,而不是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毕竟敌人比我们预料的更加难以对付。如我们在昨晚的会议上所说,敌人可能还有三百多架飞机,这意味着我们需要用不足一百架战斗机去抵挡三倍甚至四倍敌人的进攻。按照此前的战术,也许我们还能坚持一天,也许半天就垮掉了,所以我们的战术必须要根据当前的状况进行调整,放弃战线防御,采取重点打击和灵活游击相结合的策略。”

言罢,将军以敏锐的目光扫视众人,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每一架战斗机都很宝贵,我要求你们挑选出脑子转得快、胆大心细够冷静的空战猎手来驾驶它们,在防空指挥部的直接调配下作战。你们既是联队指挥官,也是优秀的飞行员,但我不建议你们亲自上阵,因为有时候呆在地面比在空中更能够看清战场形势,你们应当学会在战争中正确运用兵力,而在经历这样艰难的战役之后,我相信你们的职务将随着能力的提高而提升。”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冯·里希特霍芬上校知道隆内布格将军这样安排是出于理智。交战两日,第30航空兵团已经损失了7位校级军官,其中包括了一名轰炸机联队指挥官,而这样的损失使得部队同时在指挥构架和精神心理层面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航空部队的联队长们固然是经验最丰富、心态最稳重的飞行员,但在技术和战场表现方面,他们未必是最出色的。两天下来,击落敌机数量最多的头号王牌依然是第12战斗机联队的马吉德·帕茨勒上尉,他的战绩达到了17架,因而受到了德皇和皇储的电报嘉奖,想必他的威名很快就会在国内家喻户晓。在帕茨勒上尉之后,还有2名尉官和1名军士的战绩达到或超过10架,而里希特霍芬击落7架的战机是联队长们当中最好的,为了这一战绩,他被敌人击落一次、击伤一次,战斗中险些丢掉了性命。

军队需要旗帜,但旗帜未必要是统筹全局的指挥官。

“鉴于战斗机部队必须集中精力投入我刚刚所说的任务当中,轰炸机部队的战术策略也要调整。敌人的航空母舰依然是我们的头号敌人,但在形势有所改观之前,我们不再组织大机群出击,而是以小编队或者小分队攻击登陆的敌军部队和近岸海域活动的敌方舰艇。我的要求是,每架轰炸机在起飞作战之前,必须得到防空指挥部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