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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显然跟来者很熟,尽管心情不爽,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

“我从军之前的职业是牙医,不是心理医生,如果这里有人需要拔牙,我当然乐于效劳,审问战俘这种事情,我可没什么经验,能不能成功心里完全没底。”

士官收起苦中作乐的笑意,递上一根烟,见对方摆摆手,便自己叼在嘴里,划了根火柴点着,压低声音道:“软的不行,那就来点硬的,没几个人不怕拔牙钳。”

军官瞥了这家伙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上面不让。”

“这我就不懂了,跟爱尔兰人讲什么客气?他们的国家现在被一群德国佬操持着,国民得到了物质的利益和精神的虚荣,就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上了战场个个如狼似虎,可会有人对我们手下留情?”士官满腹牢骚,却也只能背着其他人说说。

“我们越下狠手,只会让爱尔兰人愈发死心的为德国人效力……想来上面是这样考虑的吧!”军官语气并不肯定,看得出来,他内心同样存有疑惑。

就在两人聊着的时候,机场方向突然传来了空袭警报声。昨日之前,人们只在演习的时候听到这种低沉的呜咽,如今的不列颠就像是打开了栅栏的羊圈,外面的狼群肆无忌惮地进进出出,大英帝国最后一丝尊严惨遭践踏,皇家空军倾力反击,可是短短一天半的时间,一线战斗机部队的损耗就达到了惊人的44,轰炸机部队也因为对爱尔兰的威慑性空袭蒙受惨痛损失,再加上联军部队强势登陆马恩岛和科恩半岛,战局正朝着对英国非常不利的方向发展。

不一会儿,西面天际已能隐约望见数量不详的黑点,士官匆匆吸了两口烟,转头对他的士兵吼道:“一半人跟车去树林隐蔽,留下来的人快点铺好伪装网,然后散开隐蔽。”

“别担心,敌人眼下还不会把他们宝贵的炸弹浪费在非军事目标上。”军官嘴上这么说,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深深的忧虑。他转身回到房间,让卫兵关上门出去,然后重新将台灯转向被俘的爱尔兰飞行员。

“你们的飞机又来轰炸了,是不是觉得很高兴?你们以为自己可以很快打垮英国,甚至像罗马人一样把不列颠变成殖民地?即便英国最后输掉了战争,这场战争所持续的时间也会比大多数人预料的更长,也许跟上一场战争差不多,也许更久。遗憾的是,你的战争旅程从昨天开始到今天就结束了,就算双方进行战俘交换,战斗机飞行员也通常会被排除在外,所以,你还要在英国呆上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我们能从一开始就建立友善的关系,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这点相信你应该能够想明白。”

彼得森照例扭过头避开台灯的光线,然后开口道:“感谢你的好意,为国捐躯是我的光荣,哪怕是死,我也不会做出背叛国家的事情来,所以恕我无法接受你的建议。至于这场战争究竟会持续多久,你我说了不算,时间会告诉我们正确的答案。”

英国军官很是恼火地猛拍桌子,而在一阵沉默之后,他用还算客气的语调说道:“彼得森先生,你要明白一点,不是每个英国人都有耐心跟你讲道理。对来自德国和爱尔兰的侵略者,有很多人恨不得施以酷刑,而等到你无比后悔的时候,我恐怕已经帮不上任何忙了。”

对方越是恼怒,越说明形势对他们不利,彼得森越是不为所动,甚至自嘲地笑了起来:“这是个强者生存的时代,我唯一感到后悔的事情就是平日的训练没有竭尽全力,否则的话,我现在应该在爱尔兰某处接受长官的表扬和同僚的称赞,而不是坐在这里受你软磨硬泡。”

当彼得森说完这话,远处的防空炮火开始嘶吼,但听起来已经没有上午那么强烈和密集了。短短几分钟之后,猛烈爆炸阵阵袭来,地面颤感时而微弱、时而强烈,有时还能听见战机呼啸而过的轰响声。

这座不起眼的农舍终究没有遭到联军战机的轰炸扫射,直到轰炸结束,房间里都只有尘土的气息,而闻不到硝烟的气味,但桌上的台灯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