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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谈之间,夏树有意表露出自己的这些想法,弗里德尔不置可否,但他允许爱尔兰国王一行参观瓦胡要塞部分内部设施的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以爱尔兰和德国的紧密关系,若是对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的夏威夷群岛有所图谋,将这些机密情报提供给德国人岂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弗里德尔虽为基地司令,老本行却是指挥舰队,他曾经担任过大西洋舰队参谋长和太平洋舰队司令,因为年事已高才离开舰桥在陆地上发挥余热。谈及实力不断增强的日本舰队,他有种发自内心的轻蔑。因为战略部署调整的关系,现在的珍珠港内已不见了昔日的腾腾杀气,停泊在码头旁的舰艇要么是不堪重负的老式战舰,要么是战力有限的轻舰艇,但弗里德尔有绝对的信心让敢于窥视夏威夷的日本舰队有来无回。

弗里德尔的信心,一方面源于日趋完备的瓦胡要塞体系,经过十几年的建设,它已经拥有了相当庞大而且坚固的海防工事,部署在这里的重型要塞炮有着不逊于超无畏舰主炮的射程和威力,哪怕是日本海军新服役的扶桑级超无畏舰来了,也难以在跟要塞火炮的对射中占到便宜。

出现于大战后期的防空火炮,在珍珠港周边的防御工事里也有相当数量的部署,足以应付这个时代任何可能的空袭行动。

另一方面,日本海军虽然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各赢得了一场关系国运的大海战,但它所击败的两个对手都是自身积弊重重、腐朽没落的角色,跟英、德、美这些代表工业时代最高水平的真正强者没得比。弗里德尔暗示道,日本的扶桑级跟英国的伊莉沙白女王、德国的巴伐利亚、美国的新墨西哥级同样是三万吨级的超无畏舰,日本战舰主炮口径最大、航行最快,但日本海军绝不敢让扶桑跟这些同量级的对手进行硬碰硬的战斗。至于原因,弗里德尔透露说,扶桑的防护设计和水密性能几乎停留在上一个时代,挨上一炮就可能造成致命伤;它全舰主炮安置数量过密,齐射时炮口暴风会横扫全舰,还可能舰体结构造成灾难性的破坏,这样一艘无法正常齐射的超无畏舰,从最初的设计来看就是不折不扣的残次品。

弗里德尔不经意地透露出这些信息,跟夏树曾经读到过的历史资料基本吻合。日本从明治维新起就开始孜孜不倦的学习西方先进的造船技术,尽管进步巨大,但是比起英、美这种老牌的工业强国来说依然存在着质的差距。以四艘金刚级战列巡洋舰为例,在英国船厂建造的首舰“金刚”号的质量明显好于日本在本土船厂自行建造的另外三艘,即使有英方的技术人员指导也是如此。同首舰相比,比睿、榛名、雾岛三舰的结构强度要差不少,船体寿命比“金刚”号低约20左右,而且其水密性也或多或少存在一些问题。

在金刚级之后建造的扶桑级,是日本海军以英国狮级战巡为蓝本自行设计的战列舰型,勤奋和无畏终究无法补足建造技术和经验的缺失,英国的技术人员在两艘扶桑级的设计建造过程中为日本海军提供了不少帮助,而美英两国又在新一代主力舰项目上展开了紧密合作,弗里德尔身为美国海军的高级军官,知悉这些内幕消息大概就是通过技术交流渠道,而在些许酒精的刺激下就将它们轻易透露给夏树,倒是让夏树觉得耐人寻味:战略合作终究是战略家们花费脑筋考虑的事情,而军人们习惯用拳头说话。在半个世纪以前,任意一艘美国炮舰就可以在日本海域横行霸道,甚至将炮口对准日本皇宫,如今却要接受对方在太平洋海域耀武扬威,跟自己平起平坐甚至压过一头的现实,没经过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美利坚的军官们如何能够心服口服?

再者,纵观日本海军的发展史,日本政府从头到尾都是在勒紧裤腰带发展海军,导致国家经济负担沉重、国民收入微薄而且普遍贫困,为了摆脱这些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对周边国家实施侵略,以获取原料产地、商品倾销市场。这好比是穷人饿着肚子攒钱买武器,要想活下去必然要用手里的武器图谋营生,这跟英国、美国、德国先发展本国工业经济和商业贸易,富裕起来之后再进行扩张有着本质的区别。尤其美国这个靠着资本积累和工业革命一步步创业的有钱人,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通过美西战争和历次扩张所夺取的新领土,在此期间,它绝不希望自己的邻居靠着抢劫变成一个穷凶极恶的大强盗,因为再把所有可以抢劫的对象抢过之后,强盗之间终有你死我活的一战。

第120章 未成年的白头鹰

从春光明媚的夏威夷群岛到骄阳似火的德属马绍尔群岛,从热带风情的所罗门群岛(南半球)到秋高气爽的马里亚纳群岛,从远离尘嚣的萨摩亚到热闹非凡的圣地亚哥,穿过美丽的巴拿马运河,驶入迷人的加勒比海,造访哈瓦那与佛罗里达,沿着美国东海岸继续向东,在这段极其漫长的航程中,“库·丘林”号载着它的乘客们领略了两大洋最具代表性的气候和风光,让他们增长了见识、开拓了眼界,同时磨砺了意志、锻炼了体格,就连看似弱不禁风的爱尔兰王后殿下也顽强地适应了艰苦的海上生活,她用她欢乐的歌声将枯燥的航程变成了海军学员们的快乐时光。

8月下旬,爱尔兰训练舰终于抵达了此行最为重要的一站,纽约。

在这个时代,有许多思维保守的欧洲人坚持认为伦敦、巴黎、维也纳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也有很多有识之士将目光投向了欧洲以外的地方。就城市的规模、人口以及繁华程度而言,美国纽约很早以前就把欧洲所有的著名城市给甩到了身后。立足于此,看着那些节次鳞比的高楼大厦、密如蛛网的交通线路还有日夜忙碌的港口码头,惊叹于工业技术在它身上所展现的现代化气息,仿佛来到了一座超前于这个年代的城市。

纽约给人的整体感官是充满震撼的,可是从每一处细节观察,人们便会发现它确实是属于这个星球、属于这个时代的存在,它之所以有别于欧洲那些国际化的大都市,是因为它的大多数建筑和设施都诞生于工业时代,是一座用钢铁、砖块、混凝土铸就的城市,少了历史的风情而充斥着工业的壮丽,这,恰恰就是美国的缩影。

再一次来到纽约,夏树已经无从找寻那位科学天才的身影。精彩的蜜月旅行已渐近尾声,等再回到爱尔兰时,他又要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国家事务上,所以暂时撇开种种遐思,带着夏洛特在曼哈顿街头漫步,在百老汇观看音乐剧,在或著名、或普通的商店里随意挑选礼物,感受着这里跟利默里克有几分相似的氛围,细品着它独一无二的内涵和底蕴。

直到行程的最后两天,夏树和他的随行官员们才在纽约著名的华尔道夫酒店跟美国的政要官员和军队将领进行了一次正式会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