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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树摸了摸下巴,睡前刮得干净,这会儿已经感觉得到有胡渣了,便道:“嗯,是比从前老了许多。”

夏洛特笑的显然不是这一点,她不急着和盘托出,而是上上下下把夏树打量了一遍,方道:“确实很有男人魅力,难怪会让英国王室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倾心。”

夏树知道她应该没有嫉妒生气的意思,也许只是好奇,或者还有一点点吃醋,所以爽朗地笑了起来。

“要让英国长公主看上是很不容易,但在我看来,想俘获夏洛特·希尔小姐的芳心,难度要大得多。”

夏洛特顿觉奇怪:“哦?是吗?”

“那些年,我为你唱歌,为你写诗,为你茶饭不思,为你从几百米的地方跳下来,为你驾驶飞机在一片未知的草地上降落,这些事情可是一件都没有为尊贵的玛丽长公主殿下做过哦!”说着这些,夏树满是自豪之情,而从夏洛特一脸幸福感动的反应来看,这样的回答完美无缺。

两人你侬我侬地腻了一会儿,夏洛特的视线看向窗外,略有些惆怅地说:“我们都觉得长公主殿下是个很不错的人。”

感情讲究的是缘分和感觉,有缘相会,彼此相投,而后相恋相守,修成正果,跟个人能力以及人品没有必然关系。夏树收到过的成千上万的求爱信,里面不乏王公贵族世家的少女,富商巨贾家庭的小姐,综合条件比夏洛特优越的比比皆是,但无论遭遇多少阻力挫折,他依然不改初衷地为她守候,这足以说明一切。

没等两人就玛丽长公主的话题做一番深入探讨,门被人礼貌地敲响了,这不解风情的家伙是国务秘书奥·格雷迪。向夏树报告正事之前,他若隐若无地往夏洛特那里瞥了一眼。很显然,这位国务秘书不是在好奇国王陛下为何痴迷于这样一位没有绝世容颜、没有火爆身材,跟风情万种很难沾上边的英国女子,而是在得体地进行暗示:他的汇报涉及爱尔兰国家机密,在不能确定旁听者绝对可靠之前,最好能够请其回避。

夏洛特看出了对方的用意,她不是那种恃宠生娇的人,没有因为国务秘书的小心提防而感到恼怒,但也没有盲目顺从国务秘书的暗示,而是离开沙发坐到了书桌旁,给他们留开了五六米的谈话空间。

见夏树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奥·格雷迪不便多做表示,而是有意将汇报时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沿线的安保工作已经部署妥当,眼下知道陛下动向的人就只有几位内阁大臣和三军总参谋部的高级军官,知道准确行程时间的人仅限于后者,按说应该不会有漏洞。”

夏树微微颌首表示知晓。爱尔兰王室和政府没有专列,不论国王、首相还是内阁大臣,若想经铁路出行,要么在普通列车包下若干车厢,要么使用军方的军用专列。之所以如此,节约不必要的政府开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爱尔兰地形复杂,道路交通网络较铁路更为便捷,而且近来汽车工业发展较快,中短途旅行,爱尔兰人习惯于坐汽车,若是纵贯爱尔兰岛南北的长途跋涉,搭飞机或乘轮船也很方便。当然了,爱尔兰政府投入巨资修建了三条铁路干线和多条支线,要的可不只是纸面上的经济指标,铁路在客货运力方面较公路和航空运输有显著的优越性,速度和效率比海运理想,兼具较高的经济意义和战略价值。

此次夏树巡视北方,便是借用三军总参谋部的军用专列。它的主要用途并非作战,而是在战时充当移动指挥部,必要时还可作为王室和政府高层的紧急避难所。因此,它的配置强调防御和通讯能力,且具备一定的舒适性。值得一提的是,爱尔兰本国只有列车维修工厂而没有生产体系,从机车头到客货运车厢都需要从德国购入,这辆军用专列亦是正牌德国造,但它属于战后的冗余物资,所以价格并不像普通进口货物那样高昂。

奥·格雷迪继续报告说:“内阁办公室半小时前发来一份电报,德国大使比洛伯爵于今天早上拜谒了首相荷尔德斯,提出爱尔兰北方政局不稳,陛下此时前去巡视有失稳妥,建议最好推迟行程……这想必是德国王室和政府的意见。”

夏树轻哼一声,不置可否。爱尔兰独立两年多,大部分地区政局稳固、秩序良好,民众安居乐业,唯独北方诸郡屡有动荡,而且爱尔兰政府近来针对分裂主义者采取杀伐果断的强硬手腕,不少新教人士牵连其中,使得一度平复的宗教冲突有重新激化的苗头。爱尔兰国王选在这个时候巡视北方,内阁大臣有近半数持反对态度,而即使是支持者,也坚决认为国王的人身安全应放在第一位。

在常人眼中,约阿希姆陛下在德国皇室家庭长大,如今又贵为爱尔兰国王,理应有一大票尽职尽责的亲卫队员如影随形,事实却非如此。他长年投身行伍,早已习惯军队清苦而自立的生活方式,从不需要副官操心自己的起居,而直到成为德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星,他才配了一名专职卫兵。成为爱尔兰的王位候选人以及后来加冕登基,夏树稍稍加强了个人的安全防卫,但跟欧洲君主们的通用标准相去甚远。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能够以身作则,令爱尔兰各级官员戒奢、戒贪、戒骄、戒躁,清正廉洁、奉公克己的良好风气有效保证了爱尔兰官方的行政效率。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当他在圣帕特里克节意外遭袭时,若不是座车采用了防弹设计,加上执行警戒的卫戍军人奋不顾身,没准就步了费迪南大公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