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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日,她把夏洛特珍爱的“郁金香”送到夏树面前,并且打抱不平地将他狠批了一顿,虽然有失淑女风范,却让夏树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两人的关系俨然亲近了许多。不过,夏树可没有被玛丽长公主的言语刺激得意气用事,又不便将自己的顾虑和盘托出,遂轻描淡写地做了些解释,低沉婉转的语态让玛丽长公主差点垂泪。

诚如玛丽长公主所说,夏树确实希望给夏洛特最好的生活,但是他知道,夏洛特在意的不是这些,只要能让她没有心理负担地跟自己在一起,哪怕过着非常平凡的生活,她也会感到非常的幸福。如今的问题就在于英国和爱尔兰的关系不佳,公众舆论尤其对立,夏洛特若是成为了爱尔兰的王后,希尔家族难免受到周围人的鄙视和孤立,而这偏偏又是个视荣誉为生命的军人世家,即便他们尊重夏洛特的抉择,也摆脱不了屈辱的折磨——夏洛特早先之所以忍痛离开夏树,便是难以承担心理上的自责。

夏树以平静的表情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然后对玛丽长公主说:“听闻女孩们都曾有过懵懂的梦想,自己的另一半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以最完美的姿态前来娶自己。”

玛丽长公主迟疑片刻,腼着脸说:“是的,每个女孩心里都有个童话故事,要么是公主和王子,要么是灰姑娘和王子,而且王子一定是英俊挺拔、风度翩翩。”

在场的先生们听了,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

“不知尊贵优雅的玛丽公主殿下,心目中的完美王子是什么样的。”

这个声音来自爱尔兰外交大臣罗尔·麦克林。自英国统治爱尔兰以来,许多盖尔贵族相继跟当地的英裔贵族通婚,麦克林的家族也不例外,但仅限于女性家族成员外嫁,直系成员依然保持着纯正的血统,因而在盖尔贵族当中保持着较高的声望。在上个世纪的大饥荒中,这些没落的贵族家庭虽然性命无忧,但整个民族蒙受的可怕灾难让他们对英国感到憎恶与仇视,但麦克林从来不在公众场合表露自己的这种情绪,也不在私下场合逞口舌之快,而是时刻保持着一名外交官应有的理智和冷静,这是夏树颇为看重的一点,所以任德裔官员们如何打压弹劾,只要不是犯了原则性的问题,夏树一概对他投信任票。

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知道玛丽长公主对爱尔兰国王陛下怀有爱慕之意,麦克林的问题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却有迫使对方当众划清界限,帮助夏树摆脱民众质疑的意味。

玛丽长公主看了看夏树,继而将目光投向爱德华王储:“在有兄长的家庭里,大多数女孩都会不自觉地将完美王子的条件跟兄长的形象结合起来,我应该也属于这种情况。”

这个回答巧妙得体而又留有余地,彰显这位英国公主的敏捷思维和麻利作风,再加上她显赫不凡的身世,以理性的眼光来看,她确实是君主或王储们可遇不可求的理想配偶。

“难怪我每遇到一个跟自己很谈得来的人,我们的公主殿下就会对这个人充满兴趣,原来是照着我的样子寻找自己的完美王子。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爱德华王储一边调侃,一边颇有玩味地看了眼夏树。

夏树纯粹出于礼貌而给了他一个笑容,然后继续埋头对付盘子里的烤鱼。

当事人不愿搭理,众人又没有应声,爱德华王储自觉无趣,便转移话题道:“再有几个月,在爱尔兰举办的世界博览会就将开幕了,这可是比航空博览会隆重许多的国际盛典,参展品以及来访者的数量要以倍数计,我看利默里克的城市建设似乎有所放缓,不知是建筑材料的供应跟不上,还是其他方面遇到了问题。英国虽然不是世界博览会举办次数最多的国家,首届以及最精彩的一届都是在英国举行的,不少经验都会对爱尔兰办好博览会有所帮助。”

夏树正用刀叉剔着鱼刺,因而没有立即回答。沉默的当口,气氛有些怪异,随行的英国官员们以为爱尔兰确实遇到了麻烦,只是碍于脸面而不愿开口。等到把一侧的鱼肉清理出来,美美地吃进嘴里,夏树才回答说:“感谢殿下的好意,事实上,我们的准备工作都在按计划进行,要说有什么问题,那就是有个别国家的自建场馆比预定工期慢,再过一段时间还是没有改观的话,我们就只好插手其中了。”

“哦?”爱德华王储脸上浮现出好奇之色,他将目光投向随行的贸易部官员,“我们的展馆建设进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