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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能再帮您分担军务了。”夏树自话自说道,“回想从阿登山区到凡尔登的那段经历,我给您出的主意好坏参半,这说明我离一个合格的陆军参谋还差了很远。”

皇储耸耸肩,什么也没说。

“我们的敌人还在顽固抗争,还在给我们制造麻烦,但其实我们已经非常接近胜利的终点了。”这话倒不是夏树为了宽慰威廉皇储而讲,也不是他出于个人主观的妄加揣测。随着法罗群岛战役的落幕,英国海军用于封锁德国的海上牢笼已经洞开,得到战舰保护的德国商船可以自由进出北海,而在北海之外的广袤大洋,德国商船虽易遭到协约国舰艇的袭击,但协约国的商船也将面临德国远洋袭击舰和远程潜水艇的攻击,双方的处境基本对等,这样一来,德国本土物资匮乏的局面将逐步得到改善,德军也有了在消耗战中拖垮对手的条件。

以夏树的估计,如果法国统治阶层的意志不够坚定,或是法国爆发内乱甚至是革命,西线战事很快就会以德军全胜而告终。引发这场战争但又处于次要位置的南线塞尔维亚战场,同盟国军队的胜利完全取决于德军的投入力度,此前增援奥军的两个德军兵团计6个步兵师又2个骑兵旅,在能征惯战的德国名将马肯森指挥下,以一场步兵闪击战攻破了塞军苦心经营的多瑙河防线,继而占领了防御坚固的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一举扭转了奥匈军队久战不利的颓势,塞军损兵折将,只是靠着保卫国家的决心继续对抗强敌,德军若能迅速投入两到三个兵团,并说服跟塞尔维亚宿怨极深的保加利亚参战,迅速平定南线并无难度。北线的英国、东线的沙俄虽难速战速决,但只要解决了法国,干掉了塞尔维亚,无论丧失海权、光辉不再的大英帝国,还是国力虚弱、政体腐朽的沙俄帝国,都无法阻挡德军的胜利脚步。

可以说,这场战争的关键已经从海上转回了陆地,并且定格在了西线。

威廉皇储的第5军团是鲁昂战役中后期的攻坚主力,尽管拥有大量重型火炮和海军战车,皇储的部队依然付出了十分沉重的代价,以至于法军败退之后,第5军团已无追击能力,而法国战时内阁倒台,走马上任的新总理决定以空间换时间,主动放弃了法国北部地区,克卢克将军指挥的德国第1军团没怎么费力气就占领了从勒阿弗尔到南特数万平方公里的法国领土,赫然成为了西线的头号英雄,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让威廉皇储颇为窝火,他不但要眼睁睁看着老迈的克卢克领受扑面而来的荣耀和赞誉,还得承受精锐尽失的后果——这已经是第5军团主力第三次撤往后方休整,部队的兵员建制虽然很快就能补充到位,但候补军官和预备士兵的大量加入只会一再拉低部队的战斗力。

就在圣诞节前,德军总参谋部制定了新的西线进攻计划,这场大规模攻势将以豪森的第3军团、阿尔布雷斯特的第4军团、鲁普雷希特的第6军团以及黑林根的第7军团为箭头,分兵四路对法军在卢瓦尔河流域的防线展开攻击,而克卢克的第1军团、比洛的第2军团、威廉皇储的第5军团均被列入预备梯队。小毛奇计划以重炮开路,一口气投入了十七个海军战车连和二十六个轮式装甲战车连,并且派出陆军航空部队加上从海军抽调来的两百多架飞机,如此豪华的攻击阵容,就算不能一举歼灭法军主力,也能够进一步将法国推向失败的边缘。

看着军团司令们个个摩拳擦掌,威廉皇储本来就很郁闷了,偏偏在总参谋部的酒会上,有人借着酒力列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榜”,很不幸的是,威廉皇储虽然指挥第5军团在阿登山区、凡尔登、巴黎以及鲁昂打了四场硬仗,但第5军团的阵亡率位居全军之最,有些团甚至进行了第五次补充,因而被这人抨击为不懂战术的莽夫。

这个人偏偏是名门之后,倍受德皇威廉二世器重,凭着德军在各条战线的高歌猛进而获得了空前的声望,就算对帝国储君有所失言,酒醒之后依然安坐在陆军总参谋长的显赫位置上。

第138章 启程

随着1915年新年的到来,爱尔兰的战局依然胶着如故,寒冷的天气使得双方不约而同地减少了需要长距离机动的作战行动。随着向美国订购的武器弹药陆续交付,加拿大部队以及澳新军团的到来,英国在爱尔兰的军事投入有了较大幅度的增加。爱尔兰独立武装的强力盟友,德意志帝国,通过法罗群岛战役建立起了稳固的北方交通线,德军部队和作战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爱尔兰独立武装控制地区。此外,爱尔兰共和兄弟会等独立运动组织领导的爱尔兰独立武装也在战火中迅速成长,就在圣诞节前,他们对外宣称,加入独立战线的爱尔兰战士已有百万之众。可是考虑到整个爱尔兰岛的人口才400余万,即便在大部分人支持独立的情况下,所有拿得动武器的男性全部上了战场,才有可能达到这个惊人的数字,所以这其中肯定有非常大的水分。事实上,后期加入独立大军的爱尔兰人,很多连最基本的军事训练都没有接受,爱尔兰独立武装也没有足够的武器分发给所有人,根据派去帮助爱尔兰人训练士兵、管理部队的德国军事顾问观察,如果不算明里暗里搞破坏、打冷枪的游击队,具备基础战力的爱尔兰独立武装人员也就20万左右,相较于武装独立开始时的规模已经有了惊人的增长!

新年过后,身负军职的普鲁士王子们匆匆告别家人返回部队,夏树此行尤其不同以往——回到海军基地之后,他很快将动身前往爱尔兰,一旦机会成熟,便将戴上爱尔兰的王冠,成为1555年以来首位不是英王兼任的爱尔兰国王。

尽管第5军团在新一轮攻势中只列为预备队,但以之前几场会战的惨烈程度,预备队与主攻部队的差别往往只是晚几天投入战线,而且经过己方主攻部队的反复冲击,敌方防线受到了削弱,甚至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这时候预备队顶上去,几次冲锋就有可能拿下敌军阵地,从而占得头功。因此,心里憋了口恶气的威廉皇储无心休假,他与夏树同日出发,共乘专列一并西行。

也许是想摆脱对夏树的依赖感,也许觉得他的军事谋略在陆上并非百试百灵,又或许是顾虑到他的新身份,旅程途中,威廉皇储没有像往常那样无所顾忌地拉着他讨教作战策略,而是畅聊起了未来。因为得到了爱尔兰共和兄弟会某些实权人物的秘密承诺,以当前的形势,爱尔兰王冠基本上是德国皇室的囊中之物,威廉皇储又羡慕起夏树来。他的帝国储君地位虽然非常稳固,可霍亨索伦家族的领袖们大多比较长寿,“铁血君王”腓特烈大帝74岁安然辞世,与拿破仑同一时代的腓特烈·威廉三世69岁去世,德意志第二帝国的开国皇帝威廉一世更是活到了91岁高龄,而普鲁士的君主又鲜有提前让位的传统,威廉皇储登上帝国皇位还不知道要等到哪年。

夏树不忍打击自己的兄长,威廉二世再有一个月就将迎来56周岁生日,对于一位君主而言,这样的年纪正值壮年,而历史上的威廉二世一直活到了1941年,那时候威廉皇储都已经59岁了。

言及治国之道,小威廉不像提尔皮茨能够恰到好处地列出一些忠告,他泛泛其谈,从政治讲到农业,从经济说到外交,虽然不分主次,听起来有些繁杂,但是里面也不乏很有益处的经验和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