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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十一点,英国人正常的上午茶时间,德军侦察机在亚眠以西发现了行进中的英军骑兵部队,以飞行员的目测判断,这支英军骑兵至少有两千人,相当于大半个骑兵旅的兵力。

骑兵的移动速度之快,步兵望尘莫及。差不多一顿上午茶的时间,布置在列车炮阵地以北的德军警戒哨就已经望见了大股英军骑兵的踪迹,防御部队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在机场附近的一栋两层楼民宅里,夏树透过望远镜静静观察着出现在视线中的英军骑兵。这些装备精良的职业军人精神抖擞、威风凛凛,他们骑着高大雄健的战马,穿着齐整笔挺的军装,昂首挺胸,仗剑前行,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支训练有素、战力强悍的部队。可是在夏树看来,仗打了快两个月,双方在摸索战争模式的过程中已经付出了数十万人的沉重代价,这群英国骑兵依然列成紧凑的墙阵,要么归咎于指挥官的迟钝,要么说明他们轻视德军重炮部队的自身防御,觉得用一次简单的进攻就能冲垮对手。

在战场上,愚笨和轻敌一样致命。夏树从瓦兹河前线带回来的三营海军步兵共有一千九百多人,他们装备齐整,战意昂扬,超过半数的军官和士兵都已经受过战火的洗礼,知道该如何发挥手中武器的作用。原先守卫机场的部队由第1海军陆战旅抽调,虽以新补充上来的预备兵为主,轻重机枪的配备数量一点也不少,有老兵的带领,打阵地防御战不成问题。

乍看起来,德军保卫机场和列车炮的防线并不完整,铁丝网仅仅封锁了路口以及地势低洼的开阔地带,英军骑兵很容易在树林和稍稍凸起的田野中找到缺口——他们草率地分兵两路,试图强行冲破德军阻截,进入机场和列车炮阵地并迅速破坏那里的武器装备,从而削弱亚眠守军的防御力量。等到英军骑兵发现那些缺口根本就是对手有意留下的诱饵时,如雨点般袭来的枪弹已让他们后悔不及。德军步兵用巧妙部署在各处关键位置的机枪编织了一张可怕的交叉火力网,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投入进攻的两千名英军骑兵竟有半数成为了德军的枪下亡魂,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余下的英军骑兵没有放弃进攻,而是调整策略,多路进击,但德军防守几乎滴水不漏,纵使少部分机枪阵地被英军骑兵攻克,德军列车炮也已经为漏网之鱼准备好了舰用榴霰弹。

战斗很快结束,最终只有几十匹无主的战马得以冲进机场。昂贵的职业骑兵完败给了丑陋的水冷机枪和更加丑陋的气导式轻机枪,残酷,无情,让人充满遗憾,可这就是战争,顺昌逆亡。

第40章 不谋而合

秋日的午后,明媚的阳光照晒着无遮无蔽的田野。炫目的光晕,闷热的空气,依稀唤起了人们对于夏日的记忆。在亚眠西郊体育场附近,满目枯色的麦田到处是焦黑的弹坑,英军骑手和战马的尸体未及清理,触目惊心的画面又多出了成百上千的阵亡者遗骸,一片萧瑟惨淡、不忍直视的景象。

就在精锐的英国骑兵部队惨遭屠戮后不久,大约两团规模的英军步兵气势汹汹地朝德军机场和重炮阵地掩杀过来。虽然步兵的强推能力胜过骑兵,可是前出到了亚眠西郊,他们便失去了得到炮舰支援的可能,己方部队配备的野战炮兵数量少、移动慢,射程和威力都不足以同德军列车炮抗衡。在德国海军陆战部队空前强大的立体防御面前,除在战斗中多抹平了几处德军火力点,英军步兵的牺牲没能换来任何突破。

带着清脆的轰鸣声,一架灰色涂装的胡伯特-e型攻击机平稳降落下来。飞机还在滑行,后座的投弹兼机枪手就对地面的同伴做出胜利的手势,而等飞机挺稳之后,这家伙迫不及待地爬出座舱,兴奋地嚷嚷道:“英国佬在撤退!我们狠狠踢了他们屁股!”

夏树和冯·利普瑟耶上校站在不远处,听到这个消息,两人的面部表情如同微风吹过的湖面,只泛起淡淡的涟漪,这既是修养和性格使然,更是掌控局面的从容。从前夜算起,在阿布维尔登陆的英国远征军已在亚眠发动了五次进攻,非凡没能攻克德军防线,反而损兵折将、士气大衰,而西线的局势根本容不得他们继续跟德国守军硬耗,这支实力可观、战力犀利的英军部队已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窘境。

“嘿,路德维克!”

上校朝飞机驾驶舱前座的飞行员招了招手,相比于他那有些过于亢奋的同伴,这名文质彬彬的年轻飞行员显得既平静又淡定,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踩着机翼下了飞机,昂首阔步地走到利普瑟耶上校和夏树跟前,摘下他那双质地上乘的飞行手套,大方得体地向两人致礼。

“殿下,这位是路德维克·冯·吉恩纳特少尉,我们的头号飞行王牌。”利普瑟耶上校向夏树介绍说。

“我们见过一面。”夏树同这个比自己高半头、身形稍嫌单薄的年轻飞行员握手道,“在去年的汉堡国际飞行竞速赛上,路德维克是季军获得者。”

“上校是那届比赛的冠军,其实他才是我们这里的头号王牌。”少尉谦逊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