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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那么这就说明政界并不反对他走人,哪怕是他们的同党。”未来的皇帝冷冷地回答。他拿自己的同党们作为试探的气球,然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结果。

那么接下来他就无需要顾忌什么了。

“不用怕,巴罗先生在党内也有不少敌人,我们只要得到了那些敌人的欢心,就不用害怕撤换他会引起整个秩序党的反弹。”然后,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我早说过了,秩序党人貌似强大,但也只是表面强大而已,他们是一群无能者的集合体,我们有的是办法,能叫他们分崩离析!我已经决定了,在议会一结束休会,我就告诉他们,我要把巴罗先生从总理的职位上拿下来——当然,在同时,为了安抚他们,我会继续让一位秩序党人接任总理的。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把握发动兵变,只能先用政治手段扫一扫敌人的威风……哼,他们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不管什么繁文缛节,直接用大炮来和他们说话了!”

和其他人一样,夏尔也同样恭敬地聆听着领袖神谕,然而,他在心中的想法却和其他人有些微妙的不同。

经过了一场革命之后,法国人打垮了一个王朝,赶走了一位国王,成立了一个共和国,还制定了一部在当时世界上最为民主的宪法。然而仅仅过了4年,共和国就完蛋了,一个复辟的专制帝国就拔地而起,这难道不是一种讽刺吗?还是说任何一种脱离现实的民主体制,一旦操作不慎,最后都会走向专制?

确实是一个值得研究的命题。

路易·波拿巴能够篡权成功,不得不说是个人能力与一时机缘相混合的结果,他野心勃勃而又精湛于权术,但是如果没有革命的机缘,他是成不了总统的,甚至如果没有当时特殊的政治和法律环境,他就算当了总统,也无法如愿以偿。

总统和议会即使到了现代,仍旧是西方或实行了西方体制的重要职能机关,它们之间的权力对比则依照各国国情有所不同。一旦在法律规定上,国家元首(也就是总统)有权更换掉政府负责人(也就是总理),那么总理就会在实际上变为对总统(而非议会负责),这会极大地增加总统的权力。

在21世纪实行西方式体制的国家当中,议会或者国家元首,谁握有对政府首脑的任命权,谁就是权力对比中处于更大优势的一方,德国和以色列等国属于前者,而韩国、俄罗斯等国家则属于后者,因而在这些国家之中,总统要强势许多,很多时候甚至能够凌驾于议会之上。

在1848年初创的第二共和国,最初是想要把初生的国家搞成议会制共和国的,然而因为经验不足和私心作祟(当时议会占有优势的党派是倾向于奥尔良派的,希望奥尔良王室在躲过风潮之后回国担任总统),并没有在总统的职权划分上作出明智的界定,以至于路易·波拿巴可以身处于国家总统的荣誉性职位上任意操纵更换政府首脑,这岂不是一种自作自受吗?

既然总统能够随意撤换总理,那么接下来的总理也就会只对总统负责了,一旦接下来军队也只对这样一个人效忠,长期篡权乃至称帝不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当宪政的基石无法被牢固根植于国家的时候,在人的私心的操作下,民主体制最终的归宿也只能是异常的专制而已。

当夏尔还沉浸在这种“超越时代”的思辨当中之时,爱丽舍宫的这个小型的阴谋聚会已经到了尾声。

……

“夏尔,谢谢你……”在晚餐的间隙,约瑟夫·波拿巴特意走到了夏尔的身边,有些忐忑不安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没关系,您面对的困难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帮您说话也是应该的。”夏尔笑着回答。

“别您来您去的了,夏尔,我说了,对我不用这么客气。”约瑟夫·波拿巴有意板起了脸,“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