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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难嫁 无有竹 817 字 2022-10-21

因何不宜用香?玲珑理解:同一种香料,炮制手法不同,制出的香的味道与作用就不同。此一种相合,彼一种相克,此一种相亲,彼一种相杀,行此一种是为佛陀,行彼一种即为魔罗……

以香为器,无声无息。

用蜡丸封住一批炮制好的香料,贴上名字,存进盒子里。玲珑又准备以自己的想法炮制一批复合香料,前人以为香是洁物,所以在炮制时多以一味一引,只在最后合香之时才肯将诸多相合的香料调配在一起,最终为成香。玲珑想将相合的,炮制方法几乎一致的几种香料,放在一起炮制,想看看最后的成料是怎么样的。还想将发酵好的香料放入另一位相合的窖缸中窖制,看看香酚有什么样的变化。

这些细碎活儿很能消磨时间,一整天里,这里磨磨,那里磨磨,时间就飞逝般的游过尤自不觉,直到画角来唤,于是恍然,该吃饭了,该睡觉了。这样沉醉安静,让她几乎忘了,她已经有了一个夫婚夫婿。

她忘了徐知安,徐知安却不敢忘了她,他的终身大事蹉跎至如今才有了着落,偏逢着玲珑年岁还小,他又不得不在冬天赴京上任,在这段时间里,要将四礼尽快走完,等她及笄之后,再去顾家请期,择下迎亲吉日。

纳征意为纳成,是两家正式订结为姻亲的日子,为着郑重,两家还须去衙里写下结亲的文书为证,有了这证书,两家就是真正的合二姓为一家人了。

顾母催着顾父利落些将证书落到实处,原来那平二郎,若顾父早早将证书写好,又何必多出这么多事端来。吃一堑长一智,还是利落些将此事办稳妥了才好。

顾父不理采她,这个妇人怎么这样沉不住气,他若急切太过,倒显的顾家女儿有多恨嫁似的,该端的姿态还是要端的。

徐家若知礼,必是会打发儿子来请他的,徐家不来请他,他一家兴冲冲去了不是叫人笑话么,横竖他是不急的。

顾母催不动顾父,又去看玲珑,却发现她还在捣鼓她那些坛坛罐罐。顾母气的抚额,真是好极了,父亲不急,女儿也不急,就她一个人急的坐立不安的,为着谁来?

好在没多时,徐知安就上门了。

顾父看着徐知安温容之态,心下五味杂陈的很,也不知怎么就心里一软,叫维樘带他去玲珑那里看一看,好歹让两个人说几句话,也彼此熟悉些。

玲珑刚将武陵香浸入松脂坛里,细细用油纸封了坛口,上面盖了一块松木盖,留了一个小小的气孔,让空气进入,促进香酚的融合转换,就听人唤她——

“二妹妹。”

抬头,就见拧着眉看她的维樘,还有一个笑的很温软亲和的徐家小郎。

玲珑知道维樘为何拧眉,她院子里的坛子又多了,而且为了炮制香料,未酵好的香料发出古怪的气味,许多种杂在一起,味道驳杂而无序,确实让人难以承受。还有她身着旧衣,还穿了一件大大的围兜裙,裙上沾了些泥,袖口还有褐色的渍斑,头发也松散了,这样见人,就是失礼。

玲珑扬起一抹笑说:“你们先去亭子里,我换过衣服就来。”

一缕发丝被风吹到唇齿间,玲珑用手指拨开的时候,被手上留存的香味一激——阿嚏阿嚏。

维樘越发无奈,徐小郎倒是又笑了,叮嘱道:“秋日风凉,二妹妹来时,多添件衣裳,我俩先去那边等你。”

玲珑用袖子揉了揉鼻子,点头:“嗯,知道了,啊嚏,啊,我先去洗手了。”

说完转身去往水池那里走。

徐知安看见一院的坛坛罐罐,用很温润的语气问维樘:“二妹妹是在制香?”

维樘颇无奈的回答:“在冀中和堂姐妹们学制艺时,非要学调香,父亲怕她移了性子本不想让她学,偏祖父与大伯父应下了,只能由着她。之前只是看看书而已,从夏末开始,就学着炮制香料了,先前存下的零花尽换成了这些东西,也没见她弄出什么名堂,坛坛罐罐倒愈发多了,一天里多半时间都蹉跎在那个上面了。”

徐知安却说:“家父也偶尔会合一款香,不过近几年,他很少合香了,因为市面上买的不中他意,自己炮制香料费时又繁锁,父亲懒的费心思了,索性不合香了。香道与药道一般,要合一款好香,香料必是要制香者亲手炮制才能把握住用量与分寸。我瞧二妹妹是很用心了。”

维樘叹气:“唉,我们家倒不禁女孩儿们学这些没甚大用的技艺,只是担心,她们去了别人家后被人说是不守女德。”

徐知安深深看一眼维樘,笑道:“别人家我不知,只我家,是不会有人如此说的。二妹妹若有几个爱好兴趣,我家父母必是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