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万字一章)

“离大人,这是做什么?”长荧望着那不远处的湖畔水面,方才意识到这里是东山主殿亭院。

姬离缓缓起身走近,那面上的青色蜈蚣悄然从侧脸滑至耳侧。

因着背光的缘故,长荧有些看不清离大人忽明忽暗的面容,只能仰头望着高挑身影。

“这晶石你为什么要取下来?”姬离指腹握住那散发着亮光的晶石,俯身靠近了些,探手重新给长荧佩戴至颈间。

“我没有取下来晶石,这是被墨源的小煤球们偷偷拿走了。”长荧看着那盘旋在离大人白皙手腕的青色蜈蚣应着。

姬离看着她并无躲闪的眼眸,方才信了话,指腹轻触她的面容道:“你不仅私自出逃还伙同妖雪儿一党试图破坏阴雨之术,你可认罪?”

“嗯。”长荧知道离大人一定很生气的,“离大人要罚就罚长荧吧。”

“你倒是承让的很是直接啊。”姬离收回手,指腹画着咒术,“从今日起你再不准离东山半步。”

“这些锁链是做什么的啊?”长荧不解的询问。

姬离负手立在身旁应:“这是妖石藤,你越是挣脱便越是挣脱不开,如果你强行挣扎不止,它便会勒的越来越紧,甚至会嵌入你的血肉。”

长荧听着都觉得发疼的紧,哪里还敢乱碰这些笨重的锁链。

“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亭院呢?”

“既然是处罚那自然是需要上百年,至于什么时候解除,这要看你什么时候放弃那些修炼成仙这种荒唐念头。”

对于离大人的处罚,长荧倒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湖畔亭院因着设置结界,每日里别说妖仆就能鸟儿都看不见一只。

而离大人更是时常不见人影,长荧看着清澈的湖水,赤足没入水中,整个人躺在亭院。

那手臂的妖石藤笨重的很,长荧探手拿出颈间佩戴的绯红色晶石,心想不知道现在妖姐姐跟大师姑怎么样了呢?

如果离大人一心要攻进无涯山,那墨源说的事一定会出现的吗?

长荧辗转反侧的趴在亭院,决心自己尝试着修炼。

兴许自己修炼的厉害就能解开离大人的结界。

当长荧打坐修炼时,那颈间的妖石藤忽地似蜘蛛丝一般蔓延开来。

“嘶”地一声自长荧齿间溢出时,刺骨的疼痛随之弥漫开来。

只见那妖石藤迅速包围住长荧,恍若有生命力一般吸食着血肉,只有那绯红色晶石不断亮着光。

夜色渐暗时,姬离急忙赶回东山,只见湖畔亭院内的茶水桌椅翻倒在地,青帘拉扯掉落大半截。

连同长荧最是喜爱的花草盆栽不少被踩踏毁坏,姬离顺着妖石藤在角落里找到脸色苍白的长荧。

那妖石藤犹如蜘蛛丝一般紧紧裹住无法动弹的长荧,直至姬离施展术法时,方才缓缓舒展开来。

整个人疲惫的掉落下来时,姬离探手拥住她,探手抱着她入亭院里间。

“好痛。”长荧唇瓣发白的出声。

姬离抱住她一并入水池,指腹擦拭她脸颊的细汗出声:“我告诉过你不要再有修仙的念头,妖石藤有束仙藤的称号,假若不是我赶来及时,你恐怕非得脱层皮不可。”

那如玉肌肤的伤痕开始迅速痊愈,姬离这才将她带出水池。

长荧疼得太厉害,眼眸里满是困惑问:“为什么离大人要这样做?”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我的话,总是要让你吃些苦头才是,否则怎么让你长记性?”姬离掌心握住帕巾替她擦拭乌黑发间的水珠,薄唇抵住她发凉的额前,“如果你下回再运用火焰珠灵力修炼,妖石藤会反噬的更厉害。”

长荧仰面躺在离大人怀里,却清晰的看见心魔笑得尤为灿烂。

“可是我修炼法术是为帮离大人啊。”

“你如果不跟妖雪儿同流合污,或许我还能相信,可你既然都下定决心帮她们破解阴雨之术,我绝对不能再纵容你了。”

长荧还欲再说话时,唇间忽地被堵住,整个人被离大人揽入怀里。

初春的夜里有些凉,湖面映衬着夜空的璀璨星河,亭院内时而溢出声响许久未曾停歇。

那手腕系着的妖石藤因动作而发出声响,长荧仰头望着那漫天繁星时,脸颊细汗无声的滴落。

“离大人……”长荧脸颊微红的出声。

姬离却未就此放过她,而是自她身后攀近,低头亲了下她的耳侧应:“怎么了?”

那如白瓷一般的肌肤透着些许粉红,好似六月堪堪长成的白莲,让人见之倾心不已。

湖畔的风吹拂水面泛起千层褶皱,微凉的夜风缓解燥热,亭内一声闷响时,所有的动静戛然而止。

“好累啊。”长荧手臂环住离大人,脑袋垂落在颈窝低声。

姬离搂住怀里的人,低头堵住那微张吐气的小嘴,将修为输送了些给她,指腹挽起她耳旁的碎发低低道:“这天可还没亮啊。”

长荧抿紧唇摇头应:“不要了吧。”

黎明破晓时亭院内已然透了些光亮,姬离睁开眼时怀里的人没有半点动静。

满地的衣裳很是狼藉,姬离撑起身低头看了眼她手腕的伤,好在已经恢复大半,这才松了口气。

等日上三竿时,长荧缓缓醒了过来。

“离大人,你还在啊。”

“怎么你不希望我在么?”姬离指腹抹着药膏替她上药。

长荧摇头应:“没有不希望,只是最近离大人好像很忙的样子。”

姬离让她乖乖趴好应:“主要是因为花凤在妖界闹出乱子,所以才不得不抽出时间去应付她。”

没想到姬月会被花凤夺取大半修为,现如今反倒助花凤修为大长。

“那大师姑和妖姐姐怎么样了?”

“你问这些做什么?”姬离挑眉,掌心拍了下她的后tun。

“哎呦。”长荧可怜兮兮的探起身,探手揉了揉,“离大人,为什么打我?”

“妖雪儿是魔界叛徒,她还再三挑唆你与我为敌,上回没杀了她,真是便宜她。”

姬离探手按住她,“你还不趴好?”

“哦。”长荧只能趴在软塌,心想既然离大人这般说,那妖姐姐应该是还活着的吧。

午后两人才离软塌,长荧晒着日光困顿的打哈欠。

姬离盘坐在一侧替她梳理长发触出声:“你现下不许修炼,知道了吗?”

“可是不修炼的话,那要怎么才能帮助离大人控制心魔呢?”长荧没敢乱动,只看着湖面的倒映。

那心魔毫不畏惧的在周边晃悠,怎么看都是吓人的很。

姬离微停了停手应:“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等发间被掌心握住时,姬离拿起玉簪子替她盘起发团。

长荧转过身来应:“离大人,我翻过好多的道术书籍,上面都写心魔是修炼者的恶念,也许离大人不做坏事,兴许心魔就会消失。”

“道家的书可不能全信,你以为修道者就没有成魔的吗?”姬离指腹抚平她衣裳的褶皱,视线落在她那颈侧的红印,薄唇微抿紧几分,“更何况无论是人还是妖魔皆有欲,有欲就会心生邪念,你以为那些道人为什么数千年都没有出过上仙?”

当初那十来年的道人因贪恋掌门之位而起的争斗才是毁坏平虚馆数千年基业的根本。

否则姬离怎么可能如此迅速的攻进仙门道人领地。

长荧被说的不知如何回话,看来离大人是不会放弃进攻无涯山了。

两人这般温存几日,姬离才准备离了亭院。

“你若是早些想明白,我便会解了结界。”姬离看了看那因着疲惫而躺在怀里不愿动弹的人。

长荧大半个人赖在怀里问:“如果我一直想不明白呢?”

姬离眉头微皱的用指腹挑起她的下颌不悦的说:“你就这么固执要帮仙门道人来对付我不成?”

这力道有些重,长荧没敢乱动,神情认真的望着离大人道:“我不想对付离大人,可是离大人如果继续做坏事,将来迟早也会受到伤害的。”

所以长荧必须尽可能去阻止离大人做坏事啊。

“现在三界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只要你不背叛,将来三界都是我的,难道这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姬离翻身低头亲了下满是不安的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长荧抿了抿唇不解道。

“当初是你说我能一统魔妖两界,后来我如你所说的成为魔尊,而你也说过我会进攻仙门道人领地,现如今他们败的如此惨烈,我迟早能坐拥三界。”姬离挑眉满是自信的看着长荧,“说来这些都是你给我的心思,所以我拥有一切它也同样属于你,难道这不比你修仙快活?”

长荧却浑身发凉的很,难道真是自己的话,才使得离大人冒出要进攻仙门道人的想法?

那岂不是因为自己才害的离大人助长心魔的气焰,那些百姓也是因为自己才受离大人的阴雨之术毒害。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错么。

姬离本想让她同自己分享荣华富贵,没成想她却忽地脸色大变,整个人僵硬的很。

“长荧?”姬离掌心捧住长荧发白的面容担忧的出声。

“好痛。”长荧捂住心口,眉头紧皱的出声。

姬离没有想到长荧会忽然爆发极强的火焰珠灵力,连带自己都被伤到了。

因着没有防备姬离被猛地推开数米之远,亭内断开的妖石藤还在不断的吸附大量的血肉。

“不好!”姬离嘴角渗出鲜血,只见四周弥漫火焰珠灵力,心中担心妖石藤对长荧造成极深的伤害,连忙指腹施展咒术解除妖石藤的术法,等再起身去追她时,那结界被强行撞开一道口子。

长荧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东山离仙门道人领地极远,姬离只能连夜去追。

墨源提着灯笼在密林间穿梭而过,小煤球们在身旁碎碎念叨:“姥姥,我们已经在这里等好久了。”

“我们都饿坏了。”一个小煤球咬着草应。

“对啊,那个有缘人怎么还不来啊?”

小煤球们懒散的很:

“安静点。”墨源望着夜空的星星,眉头微皱道,“卦象显示她应该会出现在这片湖水的。”

话音未落时,小煤球们哇哇地叫唤起来,连忙出声:“那里!”

若是白日里或许不会太显眼,可是黑夜里的一团火红出现却是无比明显的。

墨源连忙施法赶去那片湖畔,那漂浮在湖面毫无知觉的人,鲜血流淌的极快。

小煤球们都看着有些害怕叹:“好多血啊。”

从湖水里捞出昏沉的长荧时,墨源也被她这一身伤惊到了。

在林间寻到一处石穴,小煤球们聚在一处,墨源看着她的伤自动恢复的极快,方才松了口气。

“这些黑丝是什么呀?”小煤球们争先扯着长荧手臂掉落的妖石藤。

墨源眉头轻挑道:“妖石藤,一种极其阴毒的物件,对于所束缚之人会造成极为严重的伤害。”

假若不是因长荧体质特殊,恐怕这伤都能要了她的半条命。

小煤球们一听,连忙将妖石藤扔向火堆里烧掉念叨:“这肯定也是魔尊大坏人弄的。”

一夜至天明时,长荧缓缓醒来,四肢疼得厉害,心口也像是火烧过一样。

“你的伤还没好,先别乱动。”墨源见她醒了,方才出声询问,“你怎么会被火焰珠灵力反噬?”

“我也不知道。”长荧唇瓣干的厉害,偏头看了看这处陌生石穴,“离大人呢?”

“我找到你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姬离,想来她应该也在找你吧。”墨源拿着水壶递近她的嘴旁,“你先喝些水吧。”

长荧抿了好几口,嗓子才好受了些应:“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