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算什么百姓？”郑统领疯狂咆哮，“都是暴民！暴民！”

短剑纹丝未动。

郑统领快要气疯了。他微一挣扎，刀锋立刻在他脖子上划下了一道血痕。他蓦地冷笑：“怎么？你要杀我？赵少主今日是要夺军不成？”

赵明持摇摇头，刀锋悄无声息地移开了。

“没有赵少主。我也作一个暴民。”

他一步一步向后退，站到了五娘身旁。骑兵们慌忙呼啦啦也跟过来，城墙上局势陡转。

“好！好！你们！”郑统领气得说不出话，一个一个点着人，“我可是城主亲点的大统领，我倒要看看，我不在，底下哪个带兵将军能听你的！来啊！来啊！干脆都别打了，想死一起死吧！”

他怒吼着，猛地一拧身，砍断了自己的令旗！

战场上全靠大统领的令旗指挥全军，旗一落，底下人就成了没头苍蝇，只剩被围困剿杀的份了！赵明持大惊失色，慌忙扑前去捞旗，粗糙的布料和他手指堪堪擦过，轻飘飘落到了城下。

所有人都慌了。

一片僵硬的凝滞中，五娘忽然笑了：“城楼里要旗有的是，谁还差你一面不成？”

郑统领寒声冷笑：“还真得我这面不可。统领令旗不在，你看看战场上谁听你的？”

“统领大人。”五娘保持着微笑，“女人不能在城墙上说话，但是女人可以学。您刚才不是已经教过我了吗？”

她猛地正色，转头咆哮：“来人！放火炮！”

一枚火星尖啸着上天，在夜空中拖出条鲜红的印记。

容钰下意识瞥了一眼。

这种炮令是战场上最严酷的军令，将领们要凝神听令，敌人也要关注对方动静，每次一放出来，战场上都会有一刹那的凝滞。所有人都站住等着下一步军令，只有他满怀暴躁，大吼：“赶紧走！”

没有人回应。他的声音淹没在滔滔的喊杀声里，像是巨浪下翻出的小浪花。他上了战场，才知道为什么带阵统领必须得是高阶武者，人头攒动，光出个城门，他就被挤掉了半条命，要不是后来大猫二狗来保护，他怕是还没对战，就先被自己人踩死了。等到了战场上，黑压压一片都是人，敌人在东在西他都不知道，只好先在城下结阵。

好不容易整兵完毕，他站在阵前，挥刀大声道：“跟我走！”

沉重的脚步声一左一右，紧紧跟着他。直到走出十来丈了容钰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后居然只跟着大猫二狗两人，兵将们还在傻呆呆地望着城墙，等那上头的旗令。容钰勃然大怒，转身嘶声咆哮：“跟你们无关，别看了！跟我——”

他的声音淹没在喧嚣中，忽然被一连串尖锐的啸声打断。

城墙西翼，城墙东翼，城墙塔楼，城墙敌台，每一个垛口每一个箭道都同时发出尖啸，红光暴现，千千万万个火炮同时上天，在城墙上空带出一片暗金色气流，像是凭空垂下了一幅流金泻火的帘幕。

巨大的啸声此起彼伏，厉如雷霆，响彻整个战场。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这是军令！军令！千千万万个火炮响彻云霄，传递着江城强硬如钢铁的命令。风声凌厉，在那个瞬间容钰忽有感应，他浑身战栗，猛地抬头。

大旗怒展，唰地从天而降，覆盖了主位上的原氏旗。黑底龙纹，一个巨大的翎字绚烈如火，垂在了城墙正中央。

江城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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