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她想咬她

闺房寂静,柳琴柳瑟也不知跑去哪儿没在房中侍候,四足兽铜炉香雾袅袅,鼻尖轻嗅,是浸润冬雪的清梅冷香。

池蘅回头往门口看了眼,平白无故生出‘偷香窃玉’的刺激感,捧在怀里还温热的油纸包被放在就近的茶桌,她步子迈开。

猫儿走路没声,小将军这几步走得比猫儿还轻盈。

内室温暖,窗外雨丝细密,走到半途意识到衣衫潮湿,免得过了潮气给婉婉,她思量瞬息,手已经搭在腰间玉带。

玉带解开,手脚麻利地褪去外面绣着云纹的月白衣袍……

来到门口的柳琴看见这一幕克制不住低呼,被身后的柳瑟及时捂住嘴。

两姐妹拉拉扯扯走开。

寻常这动静早就引起池蘅警觉,可这次她竟充耳不闻。

外袍扔在地上,低头瞅着沾了泥土的靴底,怕弄脏清和姐姐的闺房,连带着长靴都被规规矩矩摆好,池蘅着了雪袜向前走,直到踩在绵软温热的的羊毛毯。

怎么睡得这么香?

她明眸染笑,身子缓缓下蹲,欣赏沈姑娘芙蓉春睡的姣好容颜。

池小将军素爱美人,素喜美色,见了美人禁不住心神荡开,脚下扎根一般扯都扯不走。

相识多年,她看多婉婉清醒的样子,醒着的婉婉或端庄或柔美,或孱弱或逞强,种种情态都与当下的静默不同。

当下婉婉是睡着的,眉眼流露无辜脆弱的娇态,偶尔做到不好的梦还会紧抿唇。

婉婉生性喜洁,房里若铺好御寒的毯子,少有穿靴的时候。

她好整以暇观赏美人裙摆下雪袜牢牢包裹的玉足,一时看得入迷。

不用看池蘅都猜到她脚趾是蜷缩的。

即便三月天闺房内铺着的地龙还没灭,但生来畏冷的习惯已经刻进骨子。

婉婉不会容许自己瑟缩肩膀佝偻着背,因为那样不好看。

这是一个睡着了也只肯用蜷蜷脚趾的方式来宣泄小女儿心态的人。

时而一板一眼,时而无法无天,矛盾美好的个体。

剥去家世赋予她的高贵优雅,此刻的少女无比真实,远山眉锁着淡淡的愁,池蘅往下轻瞥,果然看到她握在手里装裱精良的话本。

这是又为话本里哪个‘小可怜’伤春悲秋了?

她有点醋。

站起身试探着用脚碰她的脚,碰过之后见没动静,大着胆子用脚底板贴贴沈姑娘脚背。

玩了几回没甚意思,她在屋子里闲逛,不多时手上多了一只狼毫细杆笔,笔尖在掌心轻划,痒痒的。

丰富的狼毫吸收墨汁,池蘅手腕沉稳,半跪在她脚边。

清和食指轻颤,呼吸依旧平稳。

小将军作弄人的法子在脑海过了不知多少回,还是决定在青梅瓷白小脸分别画三道猫须,本着画了就跑的坏心眼,她身子前倾,聚精会神。

笔尖堪堪要落在那张脸,她皱着眉头心生不舍,纠结之余望见她涂抹口脂的唇瓣,冷不防想起大年夜那次婉婉亲了她一口。

小将军蠢蠢欲动,手腕轻转,毛笔被她放回小桌的笔山。

亲一口不要紧罢?

反正婉婉睡着了,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可偷尝婉婉的口脂,好像是有些过分?

池蘅脑子里两个小人直打架,一个说“婉婉的唇看起来好软,我亲一亲她,多年的情分在那,她不会想着打死我的”,一个又说“你怎么净想着欺负婉婉?”

小混蛋·阿池摸摸头,不服气:我也没少护着她啊。

呸!谁护着谁?山洞那晚若非婉婉出手,你早就不知在哪横尸了!

她眉心蹙起:我和她都是女子,我们可是在一个大池子泡过的关系,亲密无间!相亲相爱感情才会越来越深,女孩子不都这样么?

你色心不死!

池蘅捂着快要炸开的脑袋,犯浑的‘她’恼羞成怒一脚踢开另一个正气凛然的自己,勉强暂居上风。

最是美色惑人心。

婉婉也不知怎么长的,眉眼鼻唇全都长在她心头好。

她没吃过其他姑娘的唇脂,今儿个也不知怎么,就想尝尝婉婉的。

一时也不觉得都是姑娘家,为何要执着于尝人家口脂。

她身子凑近,喉咙小心吞咽,鼻尖萦绕熟悉的冷香,她想:别管男女,谁对着这样的美色不想一亲芳泽呢?

猫爪子在心坎轻挠,池蘅手指轻轻摩挲那娇嫩的下颌,俯身……

话本从少女手中脱落,掉在厚实的毯子。

一只玉手颤抖却坚定地抵在小将军胸口。

“阿池……”

清和双目紧阖,唇瓣微张,如兰的清雅香气擦过池蘅近在咫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