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可是要过去见见刘兴子和常颂？有些事情听人口述……终究不如亲眼所见。”

荣青垂着眼角斜看着管事，这倒是个精明的，伸手摸了摸肩上小银狐毛茸茸的脑袋，“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小银狐眼睛亮亮的，伸出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荣青的脸颊，轻轻的呜呜叫了几声。

荣青笑了笑，转头往山石后面走。其他人依旧在远处弯着腰站着不敢动，只有那管事犹豫了片刻便立即跟了上去。

山石后面，刘兴子躺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枕着手臂睡觉，常颂蹲在地上拔草。现在的天气也不算热了，但常颂身上的粗布衣服却汗湿了不少，可见在这拔了好一会。

荣青可不认为常颂是这么乖巧的人，说让他拔草就老老实实地拔，想必也是曾经偷懒过，然后被刘兴子给罚了，如今就算刘兴子在睡着他也不敢懈怠。从前刘兴子还是富家子弟的时候整人的法子就不少，如今落魄到这种地步，心性扭曲，只怕是变本加厉了。

看着头发凌乱满手污泥的常颂，荣青不禁回想起当初跟着自己的那个唇红齿白的小斯。常颂也算跟着自己长大，至少在荣家的时候他基本算得上半个少爷，地位不比父亲身边的庄贤差多少。尽管常颂并没有庄贤的能力，但自己护着他，甚至曾经为了他而惩罚过苛责他的庄贤，因此常颂在荣家的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只是荣家刚刚落败，常颂就露出了他险恶的嘴脸。以前他们经常去戏园子看戏，有看过《恶奴欺主》的戏码，当时常颂还笑着跟他说要是他敢背叛少爷就让他成为最下等的奴仆，穿着最脏最破的衣服干着最累的活，被人践踏欺凌。

这样的话在当时的他们看来已经是最恶毒的誓言，荣青还为此相当感动来着。

看着眼下的画面，到仿佛是当初的话应验了，讽刺至极。只是不知道常颂这个没有心的是否还记得当初说过的话。

常颂一直在低着头拔草，并没注意到有人走过来。他的手上密密麻麻都是细小的伤口，应该是被叶子划伤的，这里的草坚硬而且锋利，那些伤口有的地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流血。

拔着拔着，一双黑底的银纹金缕靴突然出现在视野中，正好踩在常颂准备拔掉的那一撮草上。

常颂眼中，那靴子仿佛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名贵这么好看的靴子了，就是在凌云内门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名贵的。更何况如今在外门他看到的永远只是粗布衣服还有平民穿的黑布鞋，也就比以前村子里的人穿的好一点。触目所以都是暗沉的、显旧的灰色和黑色。

如今见到这样的靴子，常颂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洗过了一遍，从没有这样的清明舒服。

荣青看着常颂的眼神，心中冷笑，这得是多爱慕虚荣才能因为一双靴子就心动成这样？看来在外门的清苦日子并没有让常颂好好反省，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愧疚，反而还加重了他对奢华生活的渴望，这人还真是没救了。

荣银看到荣青的脚几乎要被常颂抱住，以为常颂是要伤害荣青，直接从荣青肩膀上跑了下来，张口咬在了常颂手上。

虽说荣银还小，但绝对的“牙尖嘴利”，两颗獠牙像钉子一样钉进常颂的手掌险些穿透。常颂惨叫一声跌坐在地，完好的那只手撑着身体向后远远退开，血滴了一路，痛苦的呻吟声也一直没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