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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向后退,却是退无可退。此刻她汗出如浆,眼神游移,语无伦次,方寸大乱。

“这让你怎么咽的下这口气!所以你杀了他。”安韶华距离初九不过一两步,他走的极慢,却一步步惊心动魄。“你杀了中满之后,被齐燃看到,并以此要挟。齐燃不止要财还要色,所以你便杀了他灭口。紧接着你处理了陆老爷的血衣……”

“大人!安大人,民女认罪!”竟是初十扑过来,抱住安韶华的腿。

众人皆是一愣。

“大人,民女认罪!”

“民女?”毛舟皱了皱眉头,看向乔莱。

“大人,家中的下人花名册与身契,都不在民妇这里。”乔莱垂眸行礼,说了一句。

“大人,”初九抬头,依旧没有太多表情,头不大自然地晃了两下,说:“都是民女一人所为。”

“那你从头说来。”安韶华掀衣坐下,接过折扇,一边扇一边说。

初十倒不抵赖,起身先扶着初九坐下,又跪到一边,略思忖了一会儿,便开始说。

“我家姑娘本来是永安京大户人家的小姐。”初十说。

大户人家?永安京来的这几人互相看了看,嘴角微动,不置可否。什么时候永安京的大户人家成了一介商贾?

“后来家中出事,老爷在京中经营多年,自然早有准备。”

早有准备?安韶华挑眉。但没打断她。

据初十说,当初陆家出事,陆家家主将家中大半财产给了中满,好让中满护送自己的妻儿老小躲过一难。谁知中满狼子野心,竟然私吞了陆家的家产,自己逍遥去了。致使陆家的血脉流落烟花之地,受尽屈辱。十多年后中满又假装自己找遍了大祐才找到了小姐,一副忠仆的样子去那腌臜地方把小姐赎了出来。

十多年的屈辱蹂·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小姐已经是心灰意冷。如今虽然被赎出了那地方,也只是不求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只求清清白白平安度日。谁知这中满已经化名陆泉,成了沧州地界首屈一指的富商。不止于此,他还让小姐嫁给他做续弦,甚至说什么,让小姐给他生一个孩子,他便给这个孩子一笔银子,算是还之于陆家。

众人听闻此言尽是皱起了眉头,面露嫌恶之色。

初十继续说:“小姐本不愿意,陆泉便告诉小姐,若是小姐不愿意,便不再去查访少爷。小姐在春意楼的时候便一心攒钱要给少爷娶妻生子,延续陆家香火。他以寻找少爷相逼,简直是……”

言及此处,初十倒难得有了表情,却也只是皱紧了眉头。初九却仿似悲从中来,竟哭了起来。

“初十说不出口。后来,陆少爷成亲那日,老贼将小姐叫去书房,欲行不轨。我正好去他书房,便失手……杀了他。待我们收拾了血衣跟匕首,小姐让我赶紧去前院,别让人知道我在书房。”

“初十,别说了!”初九跪在初十身边,抱紧初十:“你六岁的时候到我身边,至今十一年了。”初九大放悲声。

安韶华冷眼瞧着这几日,初九这几场哭,唯有此时尽是真心,无限悲苦。

“小姐,初十是您的丫鬟,生是小姐的丫鬟,死了也要护着小姐。便是投胎做了那猪狗,也要为小姐求功德的。”初十表情不多,眼泪竟也是大颗大颗掉落下来。

一时间众人面色各异。陆家姐弟显然是惊惧过度,陆夏苗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初九,却没有说话。陆中元面如死灰,目光涣散,人在这里,魂灵早就不知何处去了。乔莱站在陆中元身后为他打扇,垂眸不语,细看之下却皱着眉头眼光锐利。

高信立翻看着十多年前陆家的案宗,听着初十的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顾銛歪着脑袋皱着眉头,紧盯着初九不放。毛舟却看着安韶华的表情,试图看出什么端倪。

“谁知我去前院之后,小姐竟然被那名叫齐燃的登徒浪荡子缠上了!我知道了,便也杀了他。安大人,永安京的安大人,两桩命案,都是民女一人所为,民女认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初十说着,脖子一梗,目光决绝:“只求大人莫要冤枉好人,我杀那个老贼,是为了救小姐。没什么好抵赖的,一命抵一命也就是了。且不说他本来也是小姐的奴才,就算他如今是陆老爷,强抢民女的罪他也是地来不了的。”

“而且我家小姐事先也并不知道民女杀齐燃的事情,所有一切都是民女一人所为,一人做事一人当!”

像初十这样销紧窟里自小调·教的丫鬟,少言多做是最近基本的性情,很少会当着人说这么多话。但安韶华却发现这丫头不止说得清楚明白,还会用些个酸词,知道些许典故。应该不是普通使唤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