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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銛一听,心中一凛。这不就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么?难道自己见证了这段历史?顾銛脑子里过了几个词,什么“万恶的旧社会”“解放妇女”“迎来那新中国遍地春光”乱七八糟,杂乱得很。

“往常的赏花宴,男女宾客皆在一处,歌舞相会,诗词相对,本是热闹有趣的。如今,”安韶华指了指屏风,“郑大儒说,若是让夫婿以外的男人见了颜面,听了声音,便视为不节。所以就由皇后娘娘借着这次赏花宴的由头,给大家做个榜样。今后啊,只怕都要隔开了。”

走到屏风附近,领路的宫人也有些为难,小声问安韶华“安大人,尊夫人……”

“顾銛是圣上亲封的四品显武将军。”安韶华说“自然与朝臣们坐在一处。”

小侍人听闻此言,悄悄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汗便跑了。

安韶华回头与顾銛说话,才发现顾銛表情不大好。“流光,怎么了?”

顾銛抿了抿嘴,看着安韶华说“你怎么看?”

“看什么”顺着顾銛的眼色看到屏风,安韶华有心逗他说一句有屏风隔着我看不到。但看到顾銛面色凝重,还是小声快语“郑大儒的学生们如今煽动了学子,他这个文章在读书人中十分盛行,场面空前,堪称洛阳纸贵啊。好多学子就这个事情发策论,上‘百家学宫’去辩论。如今舆论一边倒,郑氏如日中天啊。我们几个跟殿下的意思是一样的。这事儿我们不赞成,但是并不想正面跟郑氏对上。”

顾銛微微沉吟了一下,说“不,我觉得反而就要从这件事情上下刀。”

“好,待今日事毕,你我回家细细拟个章程。郑家不是齐霈元,盘根错节,需得从长计议。”安韶华看着顾銛的眼睛,知道顾銛已经有了主意。

他不放心顾銛直接跟郑氏对上,还是自己从旁帮衬着,也好把握分寸。上辈子郑大儒是在约十年后提出这一套想法的,当时准备地十分充分,早好些年就开始慢慢渗透。先是游历大祐,四处讲学。讲学之后,给学子、名士们聊自己这些年游历所见所闻,各地风土人情的时候,顺便说上一些□□或者烈女的故事。

遇到通奸、不贞令人发指的,郑大儒报官,报宗族,让犯事者再无颜面苟活于世。遇到十分感人的贞洁烈女,还给立了贞节牌坊。渐渐人们都觉得如此方为惩恶扬善,等到他的那篇文章横空出世,上到皇上下到群臣都觉得他言之有理。如今他却有些狗急跳墙的架势,那文章安韶华看了,跟前世的那篇文章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他们不管,是因为皇上并不赞成郑大儒的想法,说他哗众取宠,言之无物。不过既然顾銛有这个想法,他自然要帮着顾銛了。

说着,他捏了捏顾銛的手掌,小声说“今日之事,就按照我们约好的。”

顾銛笑着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瞥到了一个十分贪婪的视线。顾銛的眼光顿时变得十分锋利,却只看到三皇子连同他的两个伴读走过去,并没有什么人在看他。顾銛记在心里,却没有说话。

安韶华已经悄悄去找尹赟了。

顾銛刚坐下,就有个人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撞到了顾銛的腰,撞得他整个人一歪,顾銛头都没回就给了他一肘子。

“疼啊!”金玉一边喊,一边解下身上的一个死沉死沉的荷包朝顾銛脑袋上砸。

顾銛一把接住,掂量了一下,“你这又是什么?”

“扳指。”

“你要这么多扳指做什么?”

“你没看近日里京里流行的几个话本子吗?那个强人假扮的捕快——刘建明给他的夫人买了一个扳指。那个捕快阴错阳差做了绿林好汉的陈永仁也给一个女医官买了扳指。”金玉说着十分得意,把那袋子扳指抢回怀里,搂着顾銛的脖子跟他说近日里的趣事儿。顾銛心想,这个话本子自己应该是没看过,但是听着却觉得十分熟悉。

“尹赟不是要成亲么,我给他送了个礼。他不收,我用的你的名儿,告诉你一声。”

“不是,不是,你说说清楚,”顾銛揉揉太阳穴“他成亲还早着,你现在送礼干什么?”

说到这里,金玉笑得更厉害了“你知道吗?我听说了,他的那个盲婚哑嫁的新娘子啊,闺名叫什么你知道么?噗~”就这样说着,金玉又笑喷了。

“叫朱羽。”有个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来。

“对呀对呀,叫朱羽,你也知道啦!”金玉说着,一回头,却看到朱羽面无表情抄着手半弯着腰立在顾銛身后,顾銛一脸无奈地看着金玉。金玉尤不自知“诶,你,你家主子呢?”

“我家主子奉命跟着四皇子去接待何络罗国六王子,此刻都在台上。一会儿有几个闺秀要展示才艺,皇后娘娘让二皇子殿下、顾锋顾大公子、沈翎沈公子、还有忠勇侯世子安韶光、抚安侯世子金玉都去水榭旁边的回廊上候着。”朱羽弯着腰回话,说完又加了一句“我家主子说,礼收到了,抚安侯世子有心了。不日必将登门拜访以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