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琅没置可否。
只是看了唐玉树片刻后,就又躺回去,闭上眼睛睡了。
翌日起床穿衣服的时候,唐玉树的视线又不经意落在林琅右手手腕上的“白色蜈蚣”。
以前没敢问,可现在好像敢问了。于是唐玉树问了一句:“你那儿是……”
“哦。”林琅言简意赅:“自己割的。”
“为啥啊?”
言简意赅地陈述了一下起承转合:“被欺负了抗争不动不想活了。”
“谁欺负你……同学?你揍回去嘛……你干嘛弄伤自己。”
“揍不过。”林琅坦白:“来一个我能打,来两个我能打,来一群我就惹不起了——你读书的时候被欺负过吗?”
“没。”
“所以你不懂——‘揍回去’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林琅偶尔也会在微博之类的社交媒体上看到一些关于校园霸凌的话题,评论区通常会有好多人留言给受害者出主意:你打回去啊!打回去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林琅觉得着实有点“夏虫不可语冰”的意味。
那种年少蒙昧的恶意,才是最难缠的。
“就像是甩在你头发上的口香糖。你不拽它还好,它就只粘了你头发的一小撮。你等它硬成了一块儿,你再找个剪子把它铰下来。但你一旦和它较起了劲,那就没完没了了,只能越扯越大,最后糊成一片——你们善良的人,出的主意都不实用。”
林琅比喻很生动,唐玉树听着都觉得发麻。
“他们就像蚊子,绕着你转;可你又不能因为烦他们,就像拍死蚊子一样拍死他们——杀人是犯法的。你的解决方式就只能躲着避着,尽量让自己别出现在他们的注意范围内,然后拼命地爬出去。”
“爬出去?”
“对,爬出去,爬出那种泥坑里。”
所有可以靠着“骂回去”、“打回去”能解决的矛盾,那都不叫霸凌,那叫“愚蠢的沟通方式”——但好歹是势均力敌的、公平的。可真正的霸凌是不公平的、没有理由的,只是一方抒发恶意来获得快感,另一方若是在这个过程中能供给一些“抗争”,只会增加霸凌游戏的趣味性。
“你怎么不告诉老师呢?”
“有过。但告诉了老师,老师骂他们几句;等老师不在了,他们打得更凶——因为这时候他们‘揍你’的行为上,被赋予了‘连老师的命令都敢违抗’的更深一层快意。”
“就没人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