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克制不住地回想起昨夜的梦。
梦在后半段时林琅恍惚觉得自己听到了大雨的声音,回头寻觅他时却不见踪影;接着是跌落在地的女人、是血流成溪、是一场从天而降的大雨。
那句“我走了”,出现在梦境的末端,出现在清醒的伊始。
此刻努力地回想,林琅竟分别不出来那是谁说的话。
是梦里不知所踪的大雨吗?还是现实里推门而入的唐玉树?
心口急速抽动着绞痛起来。
那个梦不是梦,是五岁那年母亲自杀时的场景重现。
当时她抱着他,从楼上一跃而下;她死了,他没死。
他摔懵了,吃了钝痛的身体失了禁。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回头看到她在地上,面目全非着。她叹出的最后一口气路过涨满血液的喉管,带出一阵含糊而悠长的喑哑。
他身上沾满了她的血,有气味,还有温度;拍不掉,拍不干净。
他想有一场大雨,把这些都冲干净,冲到看不见为止,一点都看不见为止。
可并没有大雨。
可越拍越脏。
可越拍,越害怕。
林琅没忍住当堂干呕了起来。
克制住难受,在众目睽睽下尴尬地向教授鞠躬道了“抱歉”,穿过窃笑声,跑出了教室。
其实从大雨出现之后,林琅的梦里再不曾重现过这么可怕的记忆。
久到,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大雨是“忘川的绿水”,冲走了“流动的血液”。
“因为期待‘大雨’的来临,所以当一个有‘陪伴’功能的角色出现在你精神世界里面时,你便送给了他这个名字:大雨——事实上是你的自我暗示:你期待的这场大雨,出现过,并且冲刷走了你最恐惧最不想面对的东西。”
“……”
“听起来像是‘自欺欺人’,可其实是你精神自救的一个很有效方式——如果没有形成‘大雨’这个角色,搞不好你的自我人格会崩塌。”
“可我已经半个多月没梦到大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