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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方学员们一听这情况连忙进行商讨,然后由他们的代表回应说:“等到敌人集中炮火时,我方伏击部队迅速携带反坦克炮向村镇后撤,进入以村镇为中心构筑的防御阵地,并沿途埋设了地雷。”

林恩知道,若是对方说埋了地雷,自己就跟着说绕路走,那将给人以投机取巧的感觉。因此,他非常大度地说:“由于对方在我方必经之路埋设了大量地雷,初期我方损失了一些装甲车辆,只得减慢速度由工兵探雷,并将装甲侦察连划分为若干小单位,避开正面对河流西岸实施火力侦察;与上级取得联系,看他们能否提供一些空军的侦察情报。结合起来基本可以判定,敌人在高地、树林地带驻扎有少量部队,主力集中在村镇周边。请求上级给予空中支援,并令辎重部队集中将烟雾发射器和烟雾弹尽速送过河。”

攻方调兵遣将作了大量的部署,守方的五名学员这次凑在一起商量的时间也相对较长,林恩依然自信满满地站在讲台上,只是偶尔回头跟同伴们交流一下眼神,大部分时间都在扫视台下的学员们。在自己进入军官班之前,这些都是陌生面孔,但有了同窗关系,以后就是自己重要的人脉资源了。

商量妥了之后,守方学员由他们的代表宣布:“利用敌人推进受阻的时间,我们加固了村镇防御阵地,并在村镇四面的重要路段都布置了雷场,将能够派上用场的地雷全部用尽。”

略略思索,林恩说:“因为清扫地雷,我方部队在路上确实消耗了一些时间,而侦察部队正好趁这个机会摸清了敌人在西岸的部署情况,而上级所能够提供的情报和支援这时候也都到了,我方以战斗力最强的两个连及榴弹炮、迫击炮火力作为支援,一鼓作气攻下了仅仅高出平地47米的南翼高地,并从这里向村镇发动试探性炮击,初步判断敌人工事掩体的配置情况。同时,令装甲侦察连以一个排的兵力切断守军通往后方的主要公路。”

虽然刚开始派遣了一多半兵力沿河埋伏,但到了这个时候,守方的作战策略就和前面两轮赢得胜利的学员组没什么区别了。他们的代表坦然说道:“除少部分利用地形隐蔽并伺机袭击敌人补给线的部队外,我方其余战斗人员都集中在了村镇防线进行坚决防守。因事先储存好了足够的弹药补给,即便敌人切断我们与后方的联系,也能够坚守多日。”

接下来又轮到林恩“走棋”了,他快步来到黑板前,以手指着代表村镇及周围防线的线条大声说道:“众所周知,环形防御需要将兵力分散到四面,有限的地雷亦只能布设有限的雷场。我方部队利用机械化优势,在敌人反坦克炮有效射程外实施快速机动,使敌人分不清我们真正的攻击方向。等烟雾发射器和烟雾弹运抵之后,我们选择村镇的东南角——根据实际情况也可能是西南角或者东北角,以烟雾弹制造成片的烟幕,干扰对方的反坦克火炮和机枪火力,如果上级能够协调到空军支援就更好了。最初一个小时,我们每个半个小时施放一次烟幕,同时进行炮击和有限的进攻,真正能够给我们制造麻烦的将是敌人布设的地雷,但经过两次试探,我们已经大致摸清了雷场情况,而受困于我方的炮击骚扰,敌人也没办法再补设雷场了。”

弹幕掩护的灵感来源于在东普鲁士小镇目睹己方装甲部队以少胜多的那场经典战斗,原理很简单,取材也十分地道——通常情况下,德军坦克和炮兵都会配备一定数量的烟雾弹,基层部队完全可能装备六管的烟雾发射器,那样的话制造烟幕的效率就更高了。

现场商议之后,守方代表的回应让林恩感到由衷的失望,因为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仍只是一味强调“坚守”和“动员”,可他们赖以坚守的条件已经被林恩一层层剥去了。

该给对方最后一击了,林恩离开黑板处走到讲台前:“一个小时后的第三次攻击,我们仍在敌军阵地前制造烟幕,火炮仍向敌军阵地和镇内炮击,并由装甲侦察连的少量部队从对应方向进行干扰,机械化步兵营全员集中,利用烟幕掩护实施最快速度的攻击,即便装甲车辆受阻,步兵下车后也将不顾一切地攻击前进,迫击炮、机关炮和机枪也将不惜代价地进行压制射击!”

“我们……”

守方的学员代表还想说什么,却被巴恩芬格的掌声所打断,只见这位脸上留有好几道伤疤的将军级教员朝讲台走来:“在实战当中,攻方赢得此仗的把握很大,而且很有可能以较小的损失拿下村镇,从而顺利实现后续的前哨任务。林恩·加尔戈少尉,我很想知道,若是由你来担当防守方指挥官,面对敌人这样的进攻会作何应对?”

这是个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问题,林恩稍加思索,答道:“若是到了最后一刻,恐怕也只有依托村镇建筑进行死守这一条路了,若是撤离,失去阵地的步兵将被拥有机械化装备的敌人轻易重创甚至歼灭。不过……我若是守方指挥官,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这种消极防守!”

“具体说说!”巴恩芬格迈上讲台然后在林恩跟前站定,将这位第一天来上课的学员打量了一下,然后转身面朝台下,基本上是跟林恩并肩而立。

兵棋推演已经结束,林恩也就无责任地吹侃起来:“在我的理解中,树林、山峦、河流、桥梁都是战场上值得注意并加以利用的工具。刚刚大家也许都忽略了一点:桥头堡的战斗价值往往是不逊于普通村镇的。如果我军是有反击实力以及反击计划的,那么上级很可能要保留两座桥梁中的至少一座,而我手中的兵力十分有限,那么我会下令炸毁远端的那一座,留一个战斗班带电台在可以监视那一带的树林潜伏,然后将连主力部队部署在这座距离村镇较近的桥梁周围,在它的东、西两端皆构筑桥头防御阵地,把两门反坦克炮部署在西岸,妥善构筑火炮掩体并加以伪装隐蔽。对于旨在快速突进的敌人而言,夺桥显然比渡河更便捷,因而桥梁一刻不炸,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夺取,但他们又没有重型坦克,兵力优势在进攻桥头阵地的战斗中很难发挥,装甲车也将在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中葬身于我方反坦克炮的炮口下。即便在战斗中丢失了东岸的桥头阵地,我们也还能依托西岸进行防御,直至掩护主力部队撤走,再以地雷拖延战术从容撤退。”

林恩话音落下,教室一片沉寂,学员们不再交头接耳,而是一个个若有所思地琢磨着这位新人所列的作战模式。在来到“避难所”之前,他们都是上士军衔,作战经验并不缺乏,但绝大多数情况下,士官们只是负责作战指令的执行,想的是如何完成好任务,而很少有单独决策甚至谋划全局的机会。惯性思维的改变,往往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漫长过程。至于林恩,不仅多几十年的见识,更长年作为军迷无责任地讨论战略和战术问题,又在“吸血鬼”突击队的指挥部任职了一段时间,这样的先天优势乃是其他学员们无法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