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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德皇时期的军事会议上,规模仅次于陆军的海军代表就是先于航空部队发言的,这一传统直到赫尔曼·戈林与德国空军的强势崛起才被打破。戈林的傲慢无礼固然令人厌恶,但是他和元首的特殊关系又让海军将领们不得不忍气吞声,而勃劳希奇特意做出的调整,无疑提高了海军在整个军事决策委员会中的地位——在席位和决策票方面,海军与空军同为两票。

“诸位尊敬的委员,陆军总参谋长阁下!”现年四十六岁的赫尔姆特·海耶起身之后,首先彬彬有礼地向在座将领们致礼,两名穿着海军制服的参谋官迅速更换了摆在会议桌东侧的大幅地图,视角从陆地转向了波罗的海及沿岸地区。

“这是三天前我们炮击的苏军港口和海防要塞,根据侦察机的观察,炮弹摧毁了预定目标中的相当一部分,并迫使苏军加强了这个方向的近海防御,包括增加岸炮、航空兵力以及部署潜艇、水雷。战斗中,除了炮管的磨损之外,我们没有任何的损失,但下一阶段我们的大型水面舰艇就得尽量远离这些区域了——保护东普鲁士的海上航运线将是我们目前的主要任务!”

“用俾斯麦级战列舰和齐柏林级航空母舰来守护一条不足两百公里长的航线实在是过于奢侈了,为什么不让它们回到大西洋去呢?”刚从前线返回柏林的冯·勒布元帅善意地建议道。

海耶立即积极地回应说:“诚如勒布元帅所言,苏军在波罗的海的海上力量微不足道,而我们原本的计划是让六艘主力舰分批返回基尔进行检修,然后穿过英吉利海峡进入大西洋,在那里,它们可以寻觅到一些受到美国支持的英国袭击舰。在刚刚过去的5月份,我们总共在大西洋海域损失了27条商船,其中有20条是被英国水面舰艇击沉的!这一重要调动需要得到军事决策委员会的批准!”

勃劳希奇看了看隔着一个座位的雷德尔,“我觉得这个建议是可行的!海耶将军,尽快提交具体方案吧!”

“我们一定尽快完成!”海耶恭顺地回答道。

勃劳希奇紧接着转向坐在雷德尔对面的凯塞林,以一种形式化的语气说:“那么……空军方面,凯塞林元帅,按照职责所属,空军的作战情况应当由身为空军总参谋长的罗根将军汇报……”

凯塞林不慌不忙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这样的场合,发言权是表明自己存在以及想法的重要机会,陆军和海军参谋长的发言实现肯定是经过内部商量和军种司令首肯的,空军的情况则很不一样了——军事决策委员会本有资格授予凯塞林或是其他任何一位空军将领空军代理司令的职权,但空军的集权对于陆军和海军来说都没有明显的战略益处,在战术配合能够满足战场需求的情况下,谁乐意无事生非呢?

“在最近一个阶段的作战行动中,我们的航空部队继续占据着相对优势,但苏军航空兵的规模仍是我们的15倍左右,而且他们新近补充了不少较为先进的单翼战斗机,实力不容轻视!根据陆军的作战安排,我们下一步的行动仍以昼间的主动防御和夜间的纵深轰炸为主,重点破坏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境内的苏军交通枢纽、工业设施,播撒反战、反苏传单,并力争组织两到三次远程轰炸,目标是莫斯科、列宁格勒等核心城市!”

“可是将军,这恐怕会引起苏军对柏林的报复性轰炸——一颗炸弹,引起的恐慌可能比它本身的威力大得多得多!”

这话若是从陆军元帅们嘴里出来倒也不足为奇,但提出反对意见的偏偏是凯塞林元帅,空军内部的分歧成了外人眼中的笑柄,罗根面不改色地回敬说:“我们要的就是苏军动用他们非常有限的轰炸力量深入我方腹地,德国空军出色的夜间防御能够获得比昼间空战低得多的战损比!”

“况且……对莫斯科的轰炸也可以鼓舞我方军民的士气!”一贯对军事战略没有什么意见的希姆莱突然插了一句,这本该是对罗根的莫大支持,但会议室里的气氛却没有朝着积极的方向转变。

国防军将领们从骨子里看不起搞政治运动起身的纳粹高官们,这点倒不是什么新鲜事,罗根没有看希姆莱,也没有接着他的话,而是中气十足地说道:“诸位,除了苏军战线的计划,我今天还带来了另一项作战行动计划!目标是我们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不列颠!”

众人转头看去,空军参谋部的军官已经在画板那边更换了一张新的作战地图,经过了不列颠战役,英伦三岛的轮廓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再熟悉不过了,但是自从入侵希腊的行动开始以来,人们的视线完全被吸引到了欧洲的另一端,以至于渐渐忽略了龟缩在苏格兰高地的英军残部——在流亡国王和流亡政府的号召下,他们拒绝接受温莎政府的招安,依托地形优势屡屡击退了德军犯境部队,偶尔还会“下山”袭扰爱丁堡和格拉斯哥一带的德国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