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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理会徐沐的话,安阳拔开了小瓷瓶的瓶塞,将瓶身微微倾倒之后便倒出了些许浅色药膏。药膏神奇的没什么药味,反倒透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很是好闻。

徐沐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药膏,不禁生出两分好奇来。她目光落在了安阳手中的药膏上,与此同时却不自觉抓紧了自己的衣襟,仿佛怕对方下一刻就扒自己衣裳似得。

安阳自然没错过徐沐这小动作,也猜到了对方所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好不容易忍下了笑意,指尖一点那药膏,抬手却是抹在了徐沐眉角的那一道伤疤上——这或许是徐沐身上最早的伤疤了,也是最浅淡的。

当初她留下伤疤是为了提醒自己复仇,也告诫自己莽撞带来的后果。可如今仇怨已解,故人重逢,自然就没有留着这道疤的必要了。

指尖一点,清凉的药膏落在了眉角,淡淡的花香弥漫开来。

徐沐坐在那里,抬眸看着倾身靠近的安阳,却见对方眼神专注而认真。偶然间四目相对,有那么一刹那,彼此都生出了对方眼中藏着深情的错觉。

安阳在将军府消磨了半日,终究还是走了,独留下徐沐拿着那瓶祛疤药膏走神。

北伐之后,徐沐又经历了七年征战,大大小小的仗着实打了不少,再加上总被派去最危险的地方,她受的伤着实不算少。那时候只想着能活下来,能等到报仇那一日就好,又哪里还管得上身上留了多少伤疤?就算最开始觉得丑陋,可后来看得久了,倒也渐渐习惯了。

总归她没打算嫁人,那自己这一身的伤疤除了自己看,也没旁人能看得着。既然如此,那有或者没有,丑或者不丑,又有什么关系呢?

徐沐之前一直是这样想的,却不料这身伤疤还是被人瞧见了,并且上了心——其实想想,除了小六,便是不慎被人瞧见了,或许也再不会有人关心这个吧?

想到安阳,徐沐心头便有点暖,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悄悄发酵。

她指尖无意识轻转着瓷瓶把玩,正走着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花厅里又进来了人。

来人是将军府的大夫,也是跟随徐沐多年的军医,他是端着药碗来的:“将军怎么想到来花厅了?让我一顿好找,药都差点儿耽搁凉了。”

徐沐闻言也没解释什么,接过药碗便一饮而尽了。她如今确实还喝着药,一方面是之前急着调兵勤王,身上有余毒未清。另一方面与信王拼斗时她也受伤流了不少血,也还需要补血调理。一来二去这将军府里的药味儿便没散过,不知情的人来了只怕要以为她病重了。

军医见徐沐乖乖将药喝了便没再说什么,不过他有眼睛,已经看到了徐沐对面的另一只茶杯,也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的瓷瓶。茶杯什么的他没在意,但这样的瓷瓶多是用来装药的,于是军医顺口便问了一句:“将军手中这是什么药?”

徐沐把玩着药瓶的手一顿,还是如实答了:“听说是用来祛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