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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才过去月余,当初晚宴上那一场刺杀众人还记忆犹新呢,眼下又闹出刺杀之事自然能挑拨人敏感的神经。尤其京郊也是天子脚下,遇刺的还是曾经替皇帝挡刀的安阳长公主,关注的人自然更多——连皇帝都怀疑,安阳遇刺是因为当初替自己挡刀,如今被迁怒报复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皇帝自然是紧张又愤怒,等再知道徐沐为护安阳受伤中毒之后,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他挥挥手传令太医院,连同吴太医直接打包了一群太医送去将军府。

安阳看到赶来的一群太医都傻眼了,她小小的心慌了一下,连忙将多余的人都拦下了:“吴太医替本宫疗伤多时,医术上佳,还是吴太医先来诊脉吧。”

被长公主殿下夸赞自然是好事,但吴太医这时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因为安阳的一句话便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感受着身后同僚们的各色目光,吴太医心有戚戚,但面上好歹端住了。他谢过了长公主的厚爱,当真走上前第一个摸上了徐将军的脉门,然后就发现还有更大的坑在等着他……

闭着眼细细诊断脉象,吴太医诊着诊着眉头忽然跳了跳。做了几十年太医的他,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连最基础的诊脉都诊错了,然而再三判断之后他终于不得不确定一个事实。

大梁最负盛名,最年少有为的常胜将军,居然是个女子!

饶是吴太医这些年在宫中锻炼出一副沉稳气度,这时候也忍不住心头狂跳。他诧异的睁开了眼睛,只是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就听旁边长公主说道:“吴太医,阿沐她伤势如何?”

听到这个称呼,吴太医意识到什么,眼皮顿时抽动两下。他小心翼翼的抬眼去看安阳,对上的就是一双暗含威胁的眸子——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长公主定是知道徐将军的秘密,这才特意吩咐找了他来,而且头一个将他推出来诊脉。

吴太医脑袋里乱糟糟的,意识到自己在宫中安安稳稳几十年,终于还是遇上事了。索性太医本就是高危职业,从做太医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当下定了定神,又偷偷将手心里的冷汗在衣袖上擦了擦,然后表情镇定的开口答道:“殿下稍待,容臣再诊诊。”

安阳便知他识趣,提起的心也因此放下了一半。另一边徐家的大夫也很有眼色,眼见着局面还未失控,忙上前借着吴太医诊脉需时的借口,与太医们说起徐沐的脉象来。

吴太医诊脉果然用去了不短时间,除了诊断脉象用去的时间之外,更多的还是用来镇定心神了。过了许久他才再次睁眼,脸色倒没有之前那样难看了:“徐家军中的毒可解,只是解药中还缺一味药,那药是西域的贡品,还得殿下回宫去向陛下求来才好。”

他话说得笃定,安阳听了也放心不少,眉宇间都透着几分喜意。旋即目光扫视了其余太医一眼,略想了想便开口逐客道:“吴太医既然已有救治之法,那就不必劳烦各位太医了。”

这话出口,太医们神色都有些奇怪——做太医的为贵人诊治,最要紧的就是个稳字。哪怕自己有九成把握,也宁愿谦虚些让同僚们都诊诊,确定万无一失才好用药。吴太医从前也是这样谨慎的人,今日怎么忽然这样大包大揽起来,莫不是真为了在长公主面前求表现?

吴太医觉得冤死了,但安阳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徐将军的毒还未解,吴太医便先留下吧。”

众太医心中纳罕归纳罕,但这样的事能不沾也是好的,便都从善如流的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