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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将军便笑了起来,营帐外都能听见他开怀的笑声:“要紧,自然是要紧。”说完便走到案几前,一把摊开了地图,指着上面王帐的标志说道:“胡人的王庭与咱们的都城可不同,他们的帐篷是随时都能移动搬走的,去岁在这里,今年还在不在就难说了。呼延部落势力雄厚,而且历来忠于王庭,追随在王庭左右。呼延一族的族长,自然是知道如今王庭所在的。”

徐沐闻言眉头先是一皱,而后松开,紧接着又皱了起来:“可是父亲,呼延一族既然护卫王庭,他们的族长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人莫不是假冒的?”

徐老将军听了这话却没露出失望来,摆摆手说道:“那是因为呼延觉还有另一个身份。他是呼延族长,也是胡人相国,而且是右贤王一系的。”

胡人可汗之下设有左右二贤王,而胡人以左为尊,是以左贤王多半是由可汗的儿子也就是继承人担任。右贤王的身份虽也尊贵,却是由可汗的兄弟来做。兄弟自然比不过儿子亲近,再加上当今胡人的右贤王,当年也是与可汗争夺过王位的,落败之后依然保有如此身份,可见其厉害。

只是厉害归厉害,端看如今王位上的人,也知当年胜负已分。这些年随着胡人可汗坐稳王位,又有作为

继承人的左贤王也渐渐长成,右贤王的日子便难过起来。

呼延觉却是当年倒霉押错了宝,如今想脱身也难,连带着呼延一族这些年也没少被针对。

这些内情徐沐多半是不知道的,但徐老将军稍一点拨,她也就猜了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呼延觉从龙之功没捞着,如今被贬谪离开了政治中心。而这位曾经的高官知道的事可不少,不仅是王庭所在,包括王庭的布防之类的事,他大概都知道。

若能撬开呼延觉的嘴,收获是可想而知的让人惊喜。至于他来这里做什么,又怎么会恰好被徐沐撞见,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徐沐因这一场意外的偶遇立功了。呼延觉的嘴硬不硬她不知道,但她相信父亲当时那般激动,是有把握从呼延觉嘴里问出什么来的。

因着这份相信,徐沐将人交出去后也就没再关注,反而将视线放在了当下。

此行徐沐带走八百精锐,如今回来了不到六百人,其中还包括重伤十余轻伤若干。战场上重伤被救回来的人其实很煎熬,除了伤痛本身的艰难之外,军中的军医和药材也是有限的,不可能顾虑到每个人。尤其是北伐这种连后方都没有的战争,伤兵更是连往回送都难。

徐沐去医帐里看过了这些伤兵后,心情就不怎么好,一路低沉的走回了自己营帐。走到门口忽听一声马嘶,抬头看去才发现,原来白马正被栓在她帐外。

这是徐沐回来时随手栓的,抬头一看才发现,马儿雪白的皮毛这会儿深一块浅一块全是已经干涸的血迹,略显浓重的血腥气惹得马儿躁动难安。随后想到什么,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也没比白马好到哪儿去,身上的衣甲也被鲜血浸染了大半。

一人一马面面相觑,安阳躁动的扬了扬蹄子。

徐沐很识趣,当即出言道:“似雪你等等,我一会儿便带你去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