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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还罩着一件白狐皮里的鹤氅,在外面待久了习惯了外面的温度倒也不觉得多冷,可贺穆清身上只穿着不厚的黑灰棉里下人服,可能是因为年纪不大,所以身量不高,还清瘦,衣裳宽大了些,一看就漏风,又是发热刚退下去,还是暖和点为好。

贺穆清知道贵人也不是嫌重,可也不知怎的,明明懂得让贵人掌灯而自己用着这上好的手炉是不合规矩的,可抱着这透过棉服沁到心窝子里边的温度,他就是舍不得放手了。

他垂着头,瘦长的手指死死地按着手炉,直到指肚发白。

好暖。

太暖了。

暖到他的眼眶发酸。

身在淤泥里的人,只要得到上位者那么一丁点儿的施舍,就会感激涕零。

顾和以在院里溜达了一会儿,终于透够了气,瞧一眼手中的灯,光亮也已经暗淡了不少。

她带着贺穆清回了自己的住处,远远地就看见从安一直在门外候着她,等她回来,心中忽然有些愧疚。也是,就算她让从安自己回去歇着,在古代又有哪个婢女敢在自家主子还没回来的时候就自己歇着去呢,主子不在时也不能随意进出主子的房间,为了主子一回来就能立刻服侍着,也就只能在檐下等着了。

她在门外将手里稍稍暗淡了些的玉勾云纹灯递给了贺穆清,“你自己回去歇着吧,既然病好了就没人再给你送饭了,你自己寻人问问,府里的下人都在哪用膳。”

贺穆清接过了灯,想把手炉递回去给贵人,却见贵人以转身在婢女的服侍下进屋了。

屋里已经掌了灯,暖色的光透过帘帐,在纸窗上映出了屋中人晃动的剪影来。

当贺穆清自己也回到屋里时,手中的油灯已经彻底燃尽了,怀里的手炉温度也降了下来,早就没有了最初那股子暖热的劲,偏屋里的火盆也熄了。

见了贵人就发热的头脑,终于随着周身环境的阴冷而逐渐凉了下来,能清醒的思考了。

本来不过是想要在贵人面前装得乖顺些,没想到……竟然像是被蛊惑了似的,自然而然地将心底埋藏的恶意全都收了起来,在贵人面前,那些肮脏就像是黑暗见了阳光,全都不见了。

都是贵人说的话……让令人心动了,不由得让他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