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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凝妙这一病就是半个多月,许是尝到了装病的甜头,哪怕大夫都说她是偶染风寒,其实并不要紧,傅凝妙也要表现得好像大病难愈一番,时不时还要晕倒两回,把府里扰得家反宅乱。

程夫人嫌她聒噪,懒得搭理她,只命人开库房送去两只人参,程迟就没那么好运了,时不时就被傅凝妙请去闺中小坐,简直如久病床前的孝子一般,偏他还推脱不得——他身为男子的责任感,亦不容他出面指责表妹是在装病。

所以也只好这么混着了。

开春之后,程迟本就功课吃紧,加之那古鹤先生为人严苛,轻易不许学子散漫,偶有休沐之时,也多半会被傅凝妙打扰,根本谈不上跟凝霜说话。

甘珠身为义仆,眼见自家小姐好好的姻缘被搅黄了,几乎气得半死,“您说这三姑娘打的什么主意,回回表少爷来咱们院里说话,都被她乔张做致请去,我就不信落个水而已,她还能病到现在,表少爷也不是大夫!”

凝霜心知傅凝妙戏瘾大发,面上只淡淡一笑,“由她去罢。”

“可她分明是装的,只表少爷一人蒙在鼓里罢了。”甘珠愤愤不平。表少爷常不在京中,故而不知底细,三姑娘本来也不是府里养大的,她娘不过是个外室,偷偷被大老爷养在城外庄子里,后来东窗事发,程夫人着实气恼,可为了顾及贤惠名声,这才不情不愿将人给接回来,那时候三姑娘便已十分泼辣,和野地里的猫犬一般,上树下河样样来得,怎就这样娇弱了?淹一点水而已,倒弄得要死要活,真是矫情。

“婢子定要拆穿三小姐的诡计。”甘珠义愤填膺道。

凝霜笑着将她拦住,“算了,大伯母都没多说什么,咱们何必多事。”

程夫人许是顾及府中女孩子的名声,才由得傅凝妙这样任性妄为,而不揭穿她假意投水——若知晓傅家的姑娘用这样下贱的法子去谋婚事,那才真是丢尽脸面。

不过,考虑到程夫人对自己的嫌恶,凝霜觉得对方也有可能顺水推舟,故意给她难堪——就算程夫人不愿傅凝妙做她的侄媳妇,可也不介意将其当枪使。

只不过,凝霜现在对于嫁给程迟的愿望倒不那么强烈了,程迟的温柔是他的优势,可也是软肋,试想她日后做了程迟的妻子,也要看他对别的女子言笑晏晏么?

凝霜知道,自己骨子里是一个占有欲非常强的人,她要的是一段洁净无垢的感情,如果得不到,宁可没有,只是这么一来,她的前途可谓相当渺茫。

世间安得双全法。

许是害怕弄巧成拙,将对方的耐心耗尽,傅凝妙的病终是渐渐好了起来,不过药还是一碗不落地喝,没病也要喝出病来,务必要利用这段愧疚感将程迟的心牢牢抓住。等两家正式交换庚帖,她这桩心事才能落地。

这一日适逢程迟休沐,傅凝妙决定趁着身子大好,亲自去历山书院看他,若能被古鹤先生的那些学子们瞧见就更好了——她并不害怕流言,若流言坐实了自然更好,那程迟就不得不娶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