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同榻

萧观音看向宇文泓身后浩浩荡荡一群人,同他们怀中同样各抱的一只肥嘟嘟的大白鹅,嗓音更是疑惑,“……这是?”

她这厢含惑发问时,她的夫君宇文泓,也一直默默盯看着她,且抱鹅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惹得怀中的大肥鹅,不自在地“嘎”了一声。

……她看起来十分憔悴,泛红的双眸也比平日肿了些,这是……因那伽花被毁,伤心泣泪了一夜未眠……?

宇文泓本就滞涩的嗓音,因这一想,更加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了,他在萧观音的再一次询问下,默了许久,抬手打了下怀中白鹅,轻轻地道:“它不乖……”

怀中白鹅莫名挨了这下打后,又见它的主人,看向了它一众同类,嗓音低低地道:“也许不乖的不是它,是它的哪个兄弟姐妹……”

萧观音见状怔了怔,忽然有点明白宇文泓领着这么多人、将鹅抱来的因由了。

昨日上午,她从云蔚苑回来后,见到沉璧满面含愧地告诉她说,有鹅飞跳到了她的那伽花地里,侍从疏忽,待鹅在里面踩了一会儿才发觉此事,等侍女们将鹅弄出来时,地里的那伽花,已被毁去了不少。

那伽花种乃弟弟迦叶所赠,她当时听了,自然心疼,正站在亭外,暗暗惋惜时,家里又有侍从忽至,告诉她母亲晕过去了,她闻讯自是心急如焚,托沉璧告诉宇文泓她的去向后,便匆匆赶回家去了。

回到家时,父兄嫂妹,聚围在昏迷的母亲榻旁,因母亲厌见迦叶,为防母亲苏醒后见到迦叶,会动气伤身,父亲和哥哥皆未通知迦叶赶回,她知道母亲有头疼的旧疾,但回回发作,吃药休息即会好的,从未见母亲这样不省人事过,心中焦急的她,急问父兄是怎么回事,哥哥说他也不知,只是听家中侍从说,母亲今晨出门礼佛,等回来时,从马车上下来后,跨过门槛,走没几步,便忽地双足一软,晕过去了。

大夫把脉说母亲是因受刺激、气血上涌、牵动旧疾,故而如此,待喂下药后,再歇躺些时候,便会苏醒,但她与家人直等到天亮,方见到母亲醒来,且一醒来,便有涟涟泪水,于母亲面庞顺颊而下。

她从未见过性子刚强的母亲落泪,纵是当年迦叶身份因意外被揭露时,气急大怒的母亲,在与负心的父亲决裂时,也是神情冷傲,脊背挺直,没有落下半滴泪来,她看怔在那里,父兄等人亦然,早将双目熬红的父亲,在几度踌躇后,终还是小心轻握住母亲的手,颤着嗓音问:“……紫兰……怎么了……紫兰……”

母亲不答,只是轻将手抽离,背过身去,低声说她无事,让他们都去休息,心系母亲的她,让熬守了一夜的父兄等人,皆去歇息,留她照顾就好,但父亲不肯,反将他们几个孩子都劝了出去,一个人留在室内,坐在母亲榻旁。

离开母亲居处的她,原是要回在家住的青莲居的,但没走几步,就听到宇文泓忽然来此的消息,心中不解的她,在走向大门附近时,见到浩浩荡荡一群人与鹅,更是惊怔,在看到她的夫君微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低低说“它不乖”后,明白了事情因由的她,再望向这一群人与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看着看着,心底不由泛起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