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事

但,这“称病”的法子行不通,旁也再无办法可想,难道真要叫他皎如天上琉璃月的好妹妹,嫁给那个成日玩泥巴、掏鸟窝的二傻子不成?!!

心急却又无法的萧罗什,忍不住跺脚叹息,“早在去岁秋冬,我就请劝过父亲母亲,速为观音定下婚事,若一时觅不得如意佳婿,与母亲同宗的玉郎表弟,也是极佳人选,偏生父母亲不听儿言,迟迟未有举动,若当时早将婚事定了,今日这火坑,也砸不到观音面前来!”

身为萧家长子的萧罗什,平素里颇为孝顺双亲,言辞间极少有违逆双亲之语,但今日却因妹妹观音之事,急火攻心,禁不住语露出几分怨怼之意,他妻子裴氏,与他成亲已近两载,深知丈夫这一急躁就会有些口不择言的性子,转眸看公公婆婆因丈夫这句怨语,原本凝重的面色,更似如染秋霜,忙在旁温言宽解道:

“当时卫家表弟尚且有孝在身,不宜议亲,观音妹妹那样的好品貌,又岂能仓促随便地就嫁了人,你爱惜妹妹,父亲母亲同样爱惜女儿,定要花时间心力细细挑选佳婿,只没想到时不待人,这婚事来得这样快,姑姑竟偏巧挑中了观音妹妹……”

裴明姝本意是消解丈夫怨语,不致令公婆闻言心伤,因此事产生争执而致家中不和,却不想丈夫因她一声“姑姑”,将“火力”移转到她身上来,目光隐怒地注视着她问:“是‘偏巧’还是‘有意’?可是你曾在雍王妃面前提说过什么?”

好心劝解的裴明姝,见丈夫不领情就罢了,竟还生出疑她之意,顿觉委屈,眼圈儿霎时泛红,气性也跟着上来,绞拧着手中帕子,忍怒对望着萧罗什道:“我能提说些什么?!我虽唤雍王妃一声‘姑姑’,可不过是裴氏旁支出身,平日里都见不得姑姑一面,根本说不上话,只逢年过节时,会随着裴氏族人一同拜见、饮宴一回罢了……”

她说至此处,忽地想起今年正月初一,随裴氏同宗去往雍王府贺岁,正在府内花园中,与一众亲友和王府女眷宴饮赏梅时,忽地扑啦啦几只白鹅扬翅飞闯入宴,她与参宴众人俱惊怔抬首,一同望见了一个十七八岁、袍发凌乱的少公子,手抓着一根枯树枝,同一群白鹅认真打架的古怪场景。

匆匆赶来的王府侍仆,说是二公子未和其他公子一道随雍王殿下赴元日朝会,而是独自跑进了府里的厨房,将那些待宰入菜的群鹅放出栅栏,与之嬉戏,却玩着玩着,也不知怎么惹恼了那群禽畜,呼啦啦一群白鹅直追着二公子嘶咬,仆役们追赶不及,而二公子就近捡了根树枝,边打边退,就这么同群鹅打到这处梅林来了。

原先绮美的欢宴,被四处扑腾的白鹅搅得碗倒碟翻,园中如云似霞的重叠梅枝,也被扑落得花枝摇乱、落红纷飞,但,姑姑正如传言所说,最是宠爱二公子,不仅半点没有责怪她的“痴儿”,还关心地将他拉至身边,为他整理蓬乱的头发、松垮的衣袍,细看他可有被白鹅啄伤,又让府内仆从将那些白鹅通通拔毛宰了,一个不留,选出其中肉质最为肥美的,为二公子做呈他喜爱的酱闷鹅吃。

姑姑此举,是像哄小孩儿般帮二公子解心头之恨,但二公子却拦着不让宰吃,道他与众鹅尚未分出胜负,那道酱闷鹅,留待他打赢众鹅、五月十三过寿诞时再与众人一起庆祝享用。

说着还紧攥起拳头,目光炯炯道:“儿定能在五月十三前,打赢这些白毛畜牲!”

一名十七八岁、生得高大劲健的少公子,说话做事却如三岁小儿一般,二公子这样行止言语,自是引得众人心中暗暗发笑,却又因姑姑在场之故不敢笑出,忍得辛苦,而她心中禁不住浮起笑意的同时,忽地想起,五月十三,正也是观音妹妹的生辰,她为这巧合微微怔住,偏被眼尖的姑姑望见,问她道:“怎么了?”

她听姑姑嗓音微冷,生怕姑姑认为她是在嘲笑二公子,连忙解释道:“我是忽地想起夫家妹妹也是五月十三这日生辰,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