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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山喜注意到,最前面的二十来名骑兵竟然装备了手弩!

这一次元虞侯的态度相当强硬,他没有和刘山喜多说什么,直接命令缴了这百来号弟兄们的刀枪,然后以对待战俘的方式,将他们用绳子串起来绑了,直接押赴平州。刘山喜的待遇要更加不同一些,绑缚他的不是绳子,而是牛筋。

“某乃堂堂平州兵马使,尔官卑职低,怎可如此待某!”刘山喜青筋暴起,愤怒得想要扑上来撕咬这个小小的虞侯。

“昨日夜里,二十三位商贾联名上告,由平州督查公所授权,因违反《营州都督府公共交通安全条例》,某奉命将贵部一体捉拿看押。这是平州督查公所签发的拘捕令,你好生看仔细了。”元行钦将手中一卷文书展开,向刘山喜眼前一晃,继续道:“是否定罪,将由平州巡回法院审理……当然,以某看来,证据确凿,定罪是无疑的了。”

第十七章 幽州留后(十七)

实际上,自光化三年李诚中占据柳城和燕郡起,在刺史张在吉和时任兵马使的周知裕大力推动下,平州和关外的联系便一直处于极为密切的状态中。

最早的时候,平州是以营州后备和基础的面貌体现着主导地位,营州的一切都依赖着平州支持,粮食、铁器、布帛、农具、瓷器等绝大部分用品都需要仰仗平州的供应。

随着李诚中逐渐占据小凌河、五股河流域,进而占据怀远军城,将整个营州纳入控制之下后,平州和营州的地位开始发生了转变,从营州单纯以金银铜钱等硬通货向平州购买物资,而向双方互相输送物资这一变化迈进。只不过这个时候的营州向平州输送的只有马匹、皮毛等少量物资。营州对平州货物的需求量也有了爆炸式的增长,几乎平州所产的每一样东西,在营州都可以卖上好价钱。

等李诚中将渤海国、新罗等地纳入掌中之后,巨量的财富被带到了营州,除了金银铜钱等硬通货外,广袤的关外所产出的各种物资也冲入了关内,由平州而发散向整个河北大地。这个时候的平州一州之地所产,已经不能满足营州的需要,而营州贩运过来的那些产自渤海国、新罗的货物,以及草原上的牛羊和马匹,也不再是一个平州所能够吞下去的了。这个时候的平州,已经成为了关内和关外贸易的枢纽,而随着官道的迅速修建,平州和营州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双方已经牢牢的绑在了一起。

在营州和平州的关系发展中,平州逐渐沦为了营州的附庸。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主要原因有三点,一是营州对工商业不遗余力的支持。这种支持是全方位的,官府将作坊主和商贾的地位强行抬升到与农牧劳作者相同的地步,甚至还在许多中低级官员和胥吏的选拔上,大力任用有着经商经验或是懂得生产技巧的商贾和工匠;在律法上,营州制订了多项保护工商业发展的法令,为工商业成长营造良好的环境;在政策上,官府出台了超前于时代的产业发展政策,促使作坊和商户形成规模化,指导流水化生产方式的大力发展;在贸易中,营州以强悍的武力为后盾,以最大力度确保商贸行为不因外界因素而出现不可预估的损失。

另一方面,在官府的支持下,营州形成了柳城和燕郡两个生产中心,一大批作坊和商户飞速成长了起来,生产的货物在质量上已经不逊色于关内,而在成本和数量上则远远超出。当然,目前这些作坊大多以军工为主,营州对生活生产用品的需求仍然极大,这也带动了关内商铺和作坊的进一步发展。这就形成了营州产品占据高端、关内产品处于低端的生产格局——在这个时代,军甲和战马是绝对的高端产品!

另外,营州手头上掌握的巨额硬通货让营州处于了事实上的贸易中心。通过战争手段得到财富让官府手头非常宽裕,以官府为主的大规模采购成为了支撑工商业发展的坚实基础。

最后,营州军事实力的飞速发展,李诚中官职的不断升迁,也是营州超越平州的重要基础,没有这一点做保障,谈什么都是白扯。

因为这种紧密不可分的联系,平州享受到了营州方面的大量战争红利,这种享受甚至达到了极为依赖的地步。无论刺史府也好,还是百姓也罢,手中的余钱也逐渐丰裕了起来,平州甚至出现了一个仅此于营州的工商业阶层,如果不是平州官场对于工商业的重视程度和保护力度仍然不够,这个阶层完全不亚于柳城和燕郡的那些大作坊和大商铺所有者。他们在灵活性和自主性上甚至更强一些。

为了更好更方便的融入营州焕发出来的生机活力中,平州刺史府全面倒向了营州都督府。刺史府中的官职任命和部门设置开始逐渐和营州都督府接轨。在原先的官府设置上,刺史以下设置各曹,用以处理相对应的民生事务。看似各有分管,与后世没有太大区别,但实则不然。

这种官府体制是建立在“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一理念下的。“溥”的意思是“浇水”,原指向周天子的花园浇水,就是说,天下之大,都是天子的花园。天子是天下一切土地和财产的所有者,而一地官府,比如平州,平州刺史是天子在平州的代理人,为天子看管这一亩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