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烟馆琴棋书画四才女,最不好接近的是她家主子,最好相处的也是她家主子。从不打骂人,性情淡薄如水,给的月银最多,最好伺候。

沐浴不要人服侍,更不喜她们守夜,穿衣梳妆想都别想,平素要她们做的多是打杂跑腿的事,省心得两人拿着银子都觉烫手。

“热腾腾的白糖糕不再吃两口吗?”花红可怜兮兮地问。

琴姬看了眼空了的小瓷碗,又看向碟子里摆放齐整新鲜出炉的糕点,给面子地拿了块,斯文秀气咀嚼入肚。

“主子,喝茶润润喉。”柳绿眼睛亮晶晶地将茶盏捧到她手边。

她二人年纪比都琴姬大了三四岁,琴姬看起来冷冰冰的,实则心比软乎乎的白糖糕还软。待她好的人她从不亏待,面冷心热,又有一张绝美的面容,花红柳绿都喜欢往她身边凑,嘘寒问暖,唯恐有一丝不周到的地方。

她们心是好的,琴姬从善如流地接过茶盏慢饮两口,她食量小,长不大的小猫似的,填饱了肚子就坐在窗前看窗外飞落枝头的花蝴蝶。

临近七月,温度一天比一天高,夏蝉叫声不绝于耳,内室寂静,少女眸子半睁半阖慢慢的有了浅浅睡意。还没沐浴,不适合去见恩人,她陡然清醒过来。

“主子,水备好了。”

她“嗯”了声,花红自觉退出去,掩好门坐在门外的石阶,和柳绿一左一右打起精神守着,谨防闲杂人等搅扰。

主子今天算是彻底和莲殊姑娘撕破脸了。

也是。莲殊姑娘所作所为根本是把主子一颗真心摔在地上踩,踩了还要装作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别的不说,这人背地里没少说主子坏话,心就是脏的,人能干净到哪儿?

主子和她断交再正确不过。只是以莲殊姑娘的心性手腕,住在流烟馆一天,主子想避开她不会那么容易。

琴姬不会猜到她的两位侍婢正真情实感地担忧她日后的处境。

洗漱完毕,绞干头发,少女昏昏欲睡,人倒在床榻,随手扯过薄被遮在小腹,沉沉睡去。

后半夜,星子在苍穹忽闪忽闪,明月高悬,晚风顺着窗缝悠悠哉飘进少女香甜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