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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观音的第一反应却不是谢昀封了她的内力,而是看向燃香粉的煤油灯:“你动了我的迷香。”

谢昀将计就计:“不错。现在我们都没有内力。只是普通的男人和女人。”

石观音反倒露出兴奋的神情。他跟谢晓峰初遇的时候,他们的武功也不高,也是普通的男人和女人!谢昀是要帮她怀旧来了。

她便向谢昀扑过去。谢昀自不能让她扑着,动作灵活地闪开。石观音扑了个空,便要做第二扑。这时候她正对上了谢昀身后的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是谁?

镜子里那个满头白发、皱纹遍脸的女人是谁?

石观音看向自己的手。手上的皮肤已经起皱,白皙的皮肤里浮起恶心的灰斑。她的脸,她的手,她的皮肤!

石观音发出痛苦的嘶吼。然后发现她的声音也变得苍老了。

她本就该老去的。她比谢晓峰大十岁,四十多岁的人之所以能维系十几岁少女的容颜,全因体内“天武神经”的内劲撑着。这功法本就是透支身体的功法,如今内息给谢昀的剑破式封住,周天循环一中止,她就比原本的年龄还要再添二十。平心而论,人到六十岁像她此刻这般,也算平时保养得很好了。

然而爱美的石观音决不能接受变老的事实。霸道的袖舞轰然将映出衰老容颜的玉镜扫裂。不,这屋里还不止一面镜子,还有第二面,第三面。石观音便像丧失理智一般将所有的镜子全部打破。最后她发现,除了镜子,还有她的手臂,身体,到处都带着难看的褶皱。于是袖舞再逐一掠过,直到她自己倒在血泊之中。

谢昀看着这场面不由打个寒颤。

倒在血泊里的石观音终于变得安分守己。疼痛是疯狂最好的解药。可是当一个人因为疼痛不再疯狂时,她的生命也如屋里的煤油灯,快要随风消逝。

石观音望着灯光照不透的天花板。她突然想到了公孙二娘。那个女人死在谢昀剑下的时候,是不是与她有着同样的感触?

所以那个贱人留下了一封信……

石观音艰难地转过头去看谢昀:“你果真是谢晓峰的儿子,替他向我们讨债。”

谢昀叹气:“你早说清楚,我顶多送你见官。不至于落得这步田地。”

石观音边咳着血边说:“你不是想知道我跟谢晓峰约好哪里见面吗?我告诉你,我们本打算去保定城的李园。”

“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你自己猜啊,你不是很爱找疑点嘛。”石观音说罢便放肆地大笑。好似有了什么了不起的胜利。她的声音又沙哑又刺耳,越笑越没气,笑着笑着就真断了气。

慕容小荻赶到的时候,石观音已变作一具干瘪的尸身。

慕容小荻上上下下把谢昀翻来覆去看个遍摸个透,担心地问:“你没受伤吧?”

谢昀赶紧把慕容小荻不安分的手拉走,这双手比石观音的手更撩得他心神不定气脉贲张。

慕容小荻说:“我实在大意,竟没看出秋灵素就是石观音。好在一点红告诉了我。”

“一点红也看出来了啊。厉害。”谢昀真心夸赞一点红。就连谢昀自己,也是第二次回到秋灵素的居所,看到屋里那些无用的镜子才最后想明白的。

慕容小荻两只手扶着谢昀肩膀:“我跟你说一件事,你要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