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陈敬宗:“好了,走吧,等会儿叫老头子知道,想去也去不成。”

四个孩子顿时不再耽搁,前后簇拥着高高大大的四叔离去。

华阳站在门口,直到陈敬宗上了走廊时又往回看,她才又瞪他一眼,转身去了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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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堂。

孙氏看着站在铜盆前洗手的丈夫,纳闷道:“给孩子们上课,怎么还上出心事重重来了?”

陈廷鉴苦笑道:“学堂倒是无事,只是我从学堂出来,才得知公主与老四在外面偷听了一会儿。”

老四做什么荒唐事他都不会觉得稀奇了,他疑惑的是公主怎么也……

真想听他授课,打声招呼坐到里面就是,为何要暗中观察?

得到这消息的时候,陈廷鉴马上反应过来,可能连孙女邀请他授课,都是公主或老四授意的。

陈廷鉴为官三十多年,在外面同僚跟他打声招呼,他都会根据对方的神色、语气分析出点东西来,回到家里,陈廷鉴身心放松,或许会揣测儿子们的心思,哪里会提防孙辈们给他设局。

孙氏愣了愣,再看丈夫因为被亲孙女设计而露出的些许无奈,她突然心情很好,幸灾乐祸道:“怪谁,还不是你太严厉,把大郎都吓病了,公主大概第一次听闻天底下竟然有如此不近人情的祖父,所以想亲眼见识一番。”

陈廷鉴:“休要胡说,老大都解释过了,大郎体虚才会吐那一场,与我何干。”

孙氏:“你也知道那是老大,老大能责怪你为师太严?别说大郎了,你就是把我气哭了,老大也不敢说你半个字不是。”

陈廷鉴:“你还越说越胡搅蛮缠起来了。”

这时,前院管事派小丫鬟过来通传,说驸马带着孩子们出门了。

这简直是直接告诉陈廷鉴,上午的课确确实实是孩子们配合四宜堂精心设计的。

问题是,主导这一切的,究竟是老四,还是公主?两人又分别有什么目的?

孙氏坐到饭桌旁,猜测道:“公主吧,老四被你教过,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

陈廷鉴默默吃饭。

孙氏:“话说回来,你今天肯定又朝孩子们发脾气了吧?如果你知道公主在外面偷听,你会不会收敛些?”

陈廷鉴:“公主金枝玉叶,我当然要斟酌语气,以免冲撞了公主。”

孙氏:“所以啊,公主就是要看看你为师的真面目。”

陈廷鉴已经猜到了,甚至想到了宫里的太子。

可陈廷鉴并不后悔什么,严师出高徒,更何况今日大郎、二郎犯的错真的都是不应该,都是端正态度就可以避免的。

公主仁厚,或许无法理解他,或许不会再那么礼待他,这些都是陈廷鉴能够承担的,他总不能为了让公主满意,就对大郎、二郎的不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样会误了孙子们。

他也不怕公主出于对太子的关心而去皇上、娘娘面前说什么,想当初他也想对太子温和些,是娘娘要求他务必从严。

陈廷鉴心安理得地歇了一个晌。

睡醒后,陈廷鉴去了书房。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妻子忽然来了,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公主来了,在前面厅堂等着呢。”

陈廷鉴立即放下书,低头看眼胡子、衣衫,确定没有失礼之处,这便与妻子快步朝前院走去。

华阳坐在厅堂主位,见二老来了,她笑着离席。

“臣见过公主。”陈廷鉴一如既往的文质彬彬。

华阳:“父亲免礼,请坐吧。”

陈廷鉴自觉坐在了公主左边的客椅,这边两把客椅,孙氏坐了另一把。

陈廷鉴微微侧着身体,目光平和地看着主位上的公主儿媳,等着公主开口。

华阳笑笑:“想来父亲已经猜到是我授意婉宜哄骗您了,失礼之处,还请父亲海涵。”

她敢作敢当,大大方方的,这份磊落气度,让陈廷鉴也笑了:“公主言重了,臣只是有些困惑,不明白公主为何如此,若公主只是想听臣授课,臣在学堂里面为您设席就是。”

华阳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般,葱白似的纤纤玉指轻轻摩挲一下茶碗边沿,这才解释道:“先前大郎病了,我与驸马提起,驸马断言是您教书太严吓坏了大郎,我不信,驸马拿他小时候与您相处的例子做证明,我还是不信,争执间,我便想到了这个法子,冒犯了您。”

孙氏笑道:“老四在礼法上确实颇有不足,但他不屑撒谎,这事上一点都没冤枉他爹,我也可以作证的。”

陈廷鉴面露惭愧之色,正要为自己辩解,就听公主道:“严师出高徒,大郎他们还小,不懂父亲的苦心,等他们大些,自然明白了。”

陈廷鉴意外地看向公主,他还以为,公主会不赞成他的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