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刘总管费心,这里可不是干清宫。”周皇后眼里没皇上没龙威,上一刻满脸讥诮,这一刻似笑非笑,“若是皇上允我搬离坤宁宫,许我不用再担中宫之名,别说刘总管,随便哪来的阿猫阿狗想管我都不介意。”
不再提和离,话外之意却一样。
本就没动的刘文圳干脆深深躬下老腰。
昭德帝哪里还有心理会其他,倾身逼近周皇后,咬牙切齿道:“朕只当皇后一时气话,不治皇后的言语过失。坤宁宫,是朕给的。别想,永远都别想离开坤宁宫。”
电闪雷鸣,他背光的脸上忽明忽暗,明明恼怒非常,眼底却卷着怨。
周皇后看进他眼中,却是巧笑嫣兮,“既然如此,坤宁宫的主儿我就做得。规矩是好是坏,不劳皇上操心。底下奴才爱吵爱闹,我一个人说的算。”
走不了不能走,那就怎么舒坦怎么来。
昭德帝松开牙关一瞬怔忪,忽然低低长叹,似败下阵来,“当年也闹着要走,要离开朕。朕知道,是恼朕忘了当初许下的诺言。朕说过会爱护,从来不曾忘却。记着朕新婚时许下的誓言,朕又怎么会忘记?”
“所以说皇上背信弃义。皇上怎么就不肯承认?”周皇后又是一声长哦,似恍然似稀奇,“皇上心里装着江山装着后宫,原来皇上认为抬举妃嫔庶子一个接一个生,算不得违背誓言。我没皇上心胸广大,只知道奴才背主该死,皇上食言也该知情识趣些,别妄想破镜重圆。没意思,我也没兴趣。”
殿外雷电打进殿内,诛心之语更添惊悚。
饶是见惯帝后吵架的周姑姑、刘文圳,也听得冷汗涔涔,缩了又缩恨不得消失在墙角里。
念浅安却扭头探身定定望住上首,在心里疯狂鼓掌:周皇后好棒!简直刚得没边儿了!
昭德帝自然不知念浅安所想,缓缓抬起龙爪,自然也不是要为周皇后喝彩,而是指天一字一顿道:“皇后不必歪缠。妃嫔皇子与朕的誓言无关。这么多年,坤宁宫的地位何曾动摇过?朕的爱护之情,皇后若是不明白,若是不肯信,朕就再发一次誓又如何?”
不如何。
哀莫大于心死,再听多少遍誓言照样不能如何。
周皇后如是想。
念浅安也如是想,握在手中的水杯贴上嘴角一碰,噗嗤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