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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杰察言观色,见众人皆欢愉,唯独朱二条细眉紧锁,饭没吃上两口,话也没多说两句,只低头揉捏丝帕,一副“美人卷珠帘,端坐蹙娥眉。不肯吃饭菜,不知心恨谁?”模样。秦少杰眼珠一转,笑嘻嘻打趣道:“二条姐,一月不见,你越发苗条了。怎么不肯吃饭,是又抑郁了么?”

“抑郁?”朱二条朝他翻翻薄眼皮,“自从遇到你们,我哪天不抑郁了?”

“呵呵,二条姐讲冷笑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秦少杰略显尴尬,“诶,我也有个冷笑话,给各位讲讲。话说在济州时,有个算命的跟我讲,我二百岁的时候会有个大劫难。你们说,可笑不可笑?哈哈!”

朱二条白白眼皮,“咋的,坟让人刨了?”

“额。”秦少杰满脸尴尬,立时无语。

秦少文轻轻叹了口气,在旁忙使眼色,低声提醒四弟不要招惹朱二小姐。

朱四喜也觉察出朱二条气场不对,侧目望望秦少武,只见他自顾自低头吃饭,也不怎么爱说话。为缓解尴尬气氛,朱四喜没话找话,朝秦少武赞道:“少武二哥,你身上这套衣服真好看,以前都没见你穿过。大家看看,少武二哥今天是不是相当英俊呀?”

朱二条不为所动,撇撇小嘴,“我猜他小时候一定偷吃过寺庙贡品。”

“哦?二条小姐真是料事如神,我小时候的确骗二哥吃过寺庙的贡品,后来还被爹将我们一顿好骂呢,哈哈。”秦少杰兴致陡起,“诶,二姐小姐怎猜出他偷吃过贡品?”

朱二条朝秦少武狠翻个白眼,“长得跟遭天谴似的。”

“额……”众人皆显凌乱,低头默默扒饭,开始了长达一个世纪的沉默……

午饭过后,朱四喜找二条谈心,轻敲她房门,“二姐,你在吗,二姐?”

朱二条细眉紧蹙,捂着胸口给她开门,“四喜,是你?”

房门一开,一股药酸味儿迎面扑来,朱四喜恍若回到金陵侯府。

朱二条一副病东施模样,颤手给她倒了杯药茶,“四喜,眼下春暖,正是万物生长,疾病蔓延的旺季。我这药茶里有甘草、黄芪、野菊花、山豆根、蒲公英、桔梗、板蓝根、麦冬、薄荷、马齿苋、穿心莲……有病治病,无病养身。”

“额,二姐,”听朱二条叨念药名,朱四喜耳朵嗡嗡直响,“刚刚听大姐说起,罪臣马辟精的夫人晴荷已到鸡飞狗跳县多日。我知这马辟精被关在衙门牢房,秦家二哥又在衙门帮忙做事,他与晴荷有所接触,也是在所难免。秦二哥为人正直,深明大义,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你大可放宽心呀。”

却见朱二条摇头苦叹,一副哀哀欲绝之容,“四喜,你是不知,那关晴荷虽为昔日黄花,可少武见了她,那是走不动路,说不出话,整天形神恍惚的,魂儿都被勾走了。任我如何劝说,他都不听,每天非见上晴荷一面,方才安心呀。”

“二姐严重了。”朱四喜耐心宽慰,“秦二哥古道热肠,是可怜晴荷千里寻夫,孤苦无依。况且马辟精已被馒头,不,燕王判了秋后处斩,晴荷心中自然难熬,想尽办法救夫,有什么失礼之处,也是情有可原。二姐你大人大量,莫不要跟她一个可怜的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就因马辟精将被处斩,我才担心。”朱二条高瞻远瞩,忧心忡忡,“依少武的性子,见她孤零零一人,定会伸出援手,接回来照顾。说不定,还能将她娶了呢,呜呜……”

秦少杰在庭院闲逛,见秦少武正一人坐在石阶上发呆,忙笑嘻嘻上前搭话,“诶,二哥,你发什么愣呢?”

秦少武扭过头去,后脑勺对着他,“没事,没事,我一个人想点事儿。”

秦少杰嬉皮笑脸,跳到秦少武面前,“二哥,听大哥说你最近手头拮据。是不是在想借钱,又想不出跟谁借呀?”

“你这混小子,又拿我寻开心。”秦少武拍拍秦少杰脑袋,“四弟,我知你找我所为何事。不必多言,二哥我心中自有主意。”

“你有主意啦?”秦少杰歪头逗他,“那跟四弟我叨叨呗?”

秦少武叹了口气,“我考虑很久,大丈夫敢作敢当,若马辟精真被问斩,我愿意为自己曾经的感情负责,力排众议,承担起照顾晴荷的责任。”

“额,这就是你的主意?”秦少杰搔搔脑袋,满是不解,“那二条呢?你是不是也应该为现在的感情负责呀?”

“朱老爷现在虽被削爵,可他名下生意遍布全国,仍可做一方富贾。”秦少武思量解释道:“二条有父母双亲,姐姐妹妹陪伴,富贵小姐,衣食无忧,日后定能觅得十全郎君。而晴荷却形单影只,孤苦无依,大丈夫当舍生取义,我有责任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