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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杰一听愈发想知道,“疯伯,我这人好奇心强,你就跟我说说呗,我不嫌脏。”

“行,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跟你叨咕叨咕。”张三疯悠悠回忆道:“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从外面喝酒回来,忽发现一个黑衣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倒在我家门口。我便将他背进西厢房,为他诊治伤势,见他全身红肿淤青,身上挠了道道血痕,便知他中了一种奇门剧毒。我无法破解,结果没过三天,那人就,”

张三疯抬眼望望窗外,只见一道凌厉闪电划破长空,轰隆一声巨雷响,大大小小雨珠噼里啪啦掉下来。

“诶,大禹,大禹,你跑哪去了?”张三疯一转眼间找不到秦少杰,在房内四下翻找,却见他颤抖躲进疯伯被窝,“疯,疯伯,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也活不过三天?!”

“嘿嘿,看把你小子吓得,说好不害怕的。”张三疯大手掀开棉被,“小子,出来吧,刚才我所讲故事,跟你身体瘙痒没半点关系,逗你玩儿呢。”

“疯伯,大丈夫可不能说谎,你当真逗我玩儿呢?”秦少杰抱住张三疯胳膊问。

张三疯望着他熠熠闪光的黑目,拍拍他头,“真的,刚才的故事是疯伯即兴编的。西厢房年久没人住,蚊虫跳骚虱子横生,今晚可让它们逮到一块肥肉,呵呵。”

“唉,吓死我了,”秦少杰抱住张三疯软绵绵被褥,“那里太多害虫,我不回去了,我跟你睡。”

“啊?傻小子,我又不是花姑娘,你钻我被窝干什么。”张三疯抬一只臭脚上床,恐吓道:“我有脚臭口臭加狐臭,还打呼噜说梦话,没人敢跟我睡呢。”

“我不管,我就要在这儿睡!”秦少杰一副有恃无恐嘴脸,赖在床上不走,棉被蒙头,“我先睡了,疯伯晚安。”

颠簸劳碌一天,朱四喜躺在如硬板棺材的简陋小榻上,倒也睡得香甜,梦里重回鸡飞狗跳县,春暖花开,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自己在城外绿油油郊野上闲步,心情恬淡,随手采撷小河边嫣红蓓蕾小花,河水闪莹莹亮晶晶……忽然,面目可憎的秦少杰穿着一身火红县令官服从天而降,仰头哈哈贼笑,抬腿一脚,将她踢进那小河沟沟里,这阳光普照的,水咋还这凉呢?

朱四喜午夜惊醒,却发现棉被全湿,南房内一片汪洋,连鞋拔子都似远扬扁舟,漂渺于烟波浩荡江湖。她镇定擦擦面颊雨水,仰头望望屋顶漏瓦片片,一脸无奈,两手一摊,三声无助:“嗷,漏雨啦!”

朱四喜忙从江河湖海里捞出鞋拔子,顶着一头湿漉漉乱发,披衣出门。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夹着电闪雷鸣声,大珠小珠落玉盘声,房内此起彼伏鼾声,“疯伯,疯伯,开门呀,我房里漏雨啦!”

“你们两个小祖宗,还让不让我睡个安稳觉了。”张三疯睁开惺忪睡眼,嘟嘟囔囔,伸着懒腰起来开门,却正见一披头散发、蒙着白床单、浑身湿透的女鬼辉映电闪雷鸣,站在门口,阴森森道:“疯伯,我等你好久了……”

“啊!”

“啊!”

“嗷!”

“嗷!”

那“女鬼”推他进门,一把将白床单扔在地上,扯着自己湿漉漉乱发,跳脚急道:“疯伯,那南屋的居住条件也太差了,屋顶漏雨严重,我的床都快漂起来了!”

“唉呦,原来是小禹呀。”张三疯听出她声音,舒了口气,忙找条干净毛巾给她擦头。

“呼噜,呼噜……”秦少杰被二人说话声吵醒,揉揉睡眼,半梦半醒,“诶,矮倭瓜,我刚才还梦到你在解元楼剁倭瓜呢,咋一睁眼,你跑这儿来了?”

朱四喜狠瞪他一眼,一条湿嗒嗒毛巾丢去,正好盖住秦少杰半张俊脸,“你倒在疯伯被窝里睡得香甜,我的南房全被淹了!”

“淹了?淹了好!”秦少杰拿开毛巾,不改往日幸灾乐祸嘴脸,让出半张床给她,“喏,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疯伯的床分你一半!”

张三疯映着烛光,细眼打量眼前这年轻姑娘,只见她脸如莲萼,唇似樱桃。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净,“哎呀,原来小禹是个清水出芙蓉的俊姑娘,我还道你是个五大三粗的夜叉婆呢。好看,好看。”

“唉呦,疯伯,长得好看顶鸟用,”秦少杰嬉皮笑脸,存心挖苦,“她是能用这一张俊脸让雨停下来?还是能用这张俊脸把南房屋顶补好?嘿嘿!”

“瘪黄瓜,你什么意思?!真是不求自己混得更好,但求别人混得更差。”朱四喜撸起袖口,发出狠话,“信不信我徒手把你扔出去淋雨!”

“二位别吵,二位别吵,”张三疯和事老神态又现,“你们两个找爹要紧,莫不要为小事伤了和气。小禹今晚先在这里过夜,明天咱们一起修补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