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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杰打开袋子,小嘴一撇, “二哥, 不是说好的鹅毛么,这怎么是鸡毛?”

“额?”秦少武搔搔脑袋,脸现惭色, “四弟, 咱鸡飞狗跳县哪来那么多鹅毛。你看看,这可是上等的乌鸡毛, 多白呀……”

“四弟,我把戏院的乐器师、灯光师都给你找来了。”秦少英指手画脚,朝身后一群男女老少吆喝,“诶,你们来这边, 你们去那边……”

“四弟,场地终于布置完成, 我交差了。”秦少文累得气喘吁吁,擦擦额头汗珠,“四弟,你这新办法行么?”

“浪漫攻势不行, 咱们就用苦情攻势。”秦少杰摩拳擦掌,一脸肃穆,“兄弟们,本县令大人这次不成功,便成仁!大家看好吧!”

“唉,”秦少英兰花指蔫摆,“得了吧,你说话向来不算数。我们才不信你这小样儿还能成仁了?”

众人正说话间,秦八卦抱着一大摞油纸伞跐溜跐溜跑过来,嬉皮笑脸,“各位少爷,伞准备好了,咱再也不用担心邱老板的自来水啦!”

抬眼望夜色朗清,秦少杰严肃脸撑起油纸伞,清清嗓子,喇叭一声吼,“灯光部门注意,音响部门注意,道具部门注意,男主角注意,准备开演,准备开演。”

秦少英甩甩袍袖,兰花指美摆,优雅指挥,乐队起奏:“北风那个吹呀,雪花那个飘呀,冬到来,方重义背井离乡,整整五十那个年……”

这时,一股幽暗灯光投射到一白须白眉皮白发,衣衫破烂的老乞丐身上。只见他步履蹒跚,一步一顿朝百乐赌坊走来。(老乞丐:方重义苦情出演)

百乐赌坊的小伙计听到街上鼓乐,好奇心大起,忙探小脑袋出轩窗,见街上又有新景,赶紧呼唤老板娘过来,“老板娘,快来看呐,那群人又出新招了!”

邱小姐闻声过来,倚窗侧目望去,只见一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一手拄着破烂歪脖拐棍,一手颤抖捧起讨饭粗瓷破碗,任漫天鹅毛大雪纷飞(没有鹅毛和大雪,只有鸡毛),踉踉跄跄爬到百乐赌坊门口。

这时,锣鼓呛啷啷一声响,老乞丐声泪俱下,开口吟唱,可怜楚楚:“邱小姐呀,我等你等了五十年,现在孤老无依,贫病交加,垂垂将死矣。多希望在临终之际,能再见你一面,得到你的原谅,我死也瞑目了……”

邱小姐一愣,眼圈微红,当年情景一幕幕浮现眼前:儿时两小无猜,庭院同放纸鸢;少年青梅竹马,钱塘堤岸戏游;含恨远走他乡,誓老死不再相见;而今红颜易老,故人遥望伶仃。

“嘿嘿,”小伙计捂着嘴,在旁一个劲儿偷乐,“老板娘,您看那是不是少英剧院的新戏,《白毛男》呀?”

邱小姐回过神来,白了小伙计一眼,恨恨转身离开,鼻孔里轻轻喷出一个“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