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脂粉

闻斐自然不介意等这一小会儿,抬手示意他随意。

褚旻点点头,便又与书吏说了几句,而后他越过闻斐走向桌案,似乎是想取件文书。只是在与闻斐错身而过的瞬间,他脚步忽然一顿,而后迅速转身用凌厉的目光看向闻斐。

闻斐被看得莫名其妙,脸上都透出了显而易见的茫然:“怎么了?”

褚旻抿紧了唇没说话,可看他骤然黑下去的脸色和绷紧的嘴角就可知,他是在忍耐些什么。好半晌他才愤愤收回目光,转身几步走回案几旁,“哗啦啦”翻出一本文书,而后看也没看就拿起旁边的官印“哐当”一声盖了上去。

那架势,如果官印不是铜制的,真让人怀疑会被他磕碎了。

两个书吏都被这动静吓得瑟缩了一下,对视一眼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茫然。不过所幸他们也了解褚旻的脾气,又急又暴,但并不会牵连无辜。所以最后两个书吏什么也没多问,拿着那本盖了印的文书,就这么不明所以的离开了。

等人都走后,褚旻又去将房门关了,这才几步走回闻斐面前黑着脸问道:“说,你来之前,是不是又去招惹我家小妹了?!”

闻斐面对质问眨眨眼,略有点心虚,虽然今早褚曦压根没理会她。

褚旻当然不是未卜先知,也没有千里眼看到今早府中发生的事。他只是嗅觉灵敏,路过闻斐时恰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香,而且是他府上常用的那种脂粉。

说来也巧,闻斐身份不俗,昨晚徐氏为她安排的便是家中最上等的客房。房中一应事务也是最好的,包括了妆台里的脂粉,也是府中女眷常用的上等好物。褚旻哪里知道闻斐一个武将还会涂脂抹粉,在她身上闻到的脂粉气又不重,便只当她是在褚曦身边蹭到的。

做人兄长的就很气了。别说两人的婚事八成告吹,就算她俩真是板上钉钉的未婚夫妻,也没道理在成婚前就这般不知分寸——连脂粉香都蹭上了,要说两人有多守礼,褚旻当然不信。

可惜有些话不好明说,说出来于自己妹妹名声也有碍,褚旻只好自己气了个咬牙切齿。

连灌了两杯凉茶,又在心中念了数遍“你打不过她”,褚旻才将心头的怒火勉强压下。他捏着空茶杯看都懒得看闻斐,冷声问道:“大清早来寻我何事?”

闻斐虽然被褚旻这一惊一乍的态度弄得有点懵,可说起正事还是严肃了下来:“我来是想问问,有关于城外流民,你们商量好如何处置了吗?还有我那些部下,商河大水时虽然被冲散了,但他们知道我要来江州,多半会往这边聚集,如今可能也被拦在了城外。”

昨晚抵达江州时天色已不早了,闻斐和褚曦虽然去流民中看了看,可所到之处到底有限。现在想来说不定闻斐的亲卫早有赶到江州的,只是都被那一道城门关在了城外,昨晚又恰好没遇上。再退一步说,被她派去双溪镇赎玉的陈平,这两日总也该追上来了。

说的都是正经事,褚旻好歹将心思收了收,可皱起的眉头却没丝毫松动:“城外流民太多,府衙的人手不过百余,想要整顿实在为难。”

闻斐听到这话一怔,也不提自己亲卫了,理所当然般问道:“那当地驻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