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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某种,乍惊乍喜,不可置信的神色,一下子红了眼眶。他眼睛都不眨地用手背急急擦了一下脸,说:“怀哥你,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你这是原谅我了吗?”

汹涌的酸楚逼得我不得不偏过头。

“这是怎么了,”他小声说,“怎么突然……”

“是唐先生吗?”

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拿着一个登记表之类的东西在我们身后叫他,大概是感受到了我们之间微妙的气氛,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

唐书禾摇了摇头,接过登记表低头匆匆扫了一眼,又立即看向我的脸,那种汲汲惶惶的表情让我有点后悔——这种场合我不该刚才失控亲了他的,事又多又杂,话也没法好好说。我捏了捏他的后颈,说:“你先忙你的。我们……等下午宴席办完,我们回去再细说,你放心。”

唐书禾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拿着表往大厅里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探出头来说:“真的,回去跟我细说啊?”

那神态熟悉得让人恍惚,恍然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只是站在他家楼下,和他第一次牵了手。我站在那里,冲他摆摆手:“嗯。”

“别骗我啊,”他说,“求你了。”

我笑了一下,眼泪快掉下来了:“嗯。”

他挠了挠后颈的头发,转身进去了。

火化不久就结束了。我们送唐友闻的骨灰去了墓园,然后开车去酒店准备宴席,我给唐书禾调了调座椅角度,放平了一点,拉下了遮阳板,说:“睡一会儿吧。”

他半躺在副驾上,外套遮着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睁着。墓园到酒店的路不算近,我有心让他休息一会儿,伸手去遮他的眼睛:“睡一会儿。”

他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说:“你不累啊,跑了一上午了。”

他垂下眼睛,在我的手腕内侧轻轻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