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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懂了他询问的神色,对他点了点头。他当着他父亲的面牵起了我的手,对他说:“你看见了吗?”

他爸爸眼神很空洞,看了我们俩一会儿,说:“这是你同学?这次考得好,周末可以给你一天假。出去玩吧。”

唐书禾的眼睛暗了。

没多久的功夫,他突然开始大量呕血,那些血像在身体里存不住了一样往外狂涌,抢救了将近一个小时,没等唐书禾他妈妈赶到,人就已经没了。

没有像样的遗言。他死前很痛苦,神智非常不清醒,一直在呕血,最后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更近似于解脱。人没得太快,大夫通知家属的时候唐书禾坐在那儿,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大夫和护士开始给他擦嘴角的血迹的时候,唐书禾才愣愣地问了一句:“腹水能放掉了吗?”

我揽住了他的肩膀。唐书禾摇了摇头,站起来去给他擦洗身体,唐书禾的母亲赶到的时候我和唐书禾正给他换衣服,他妈妈看了一眼就尖叫起来:“没抢救吗?没抢救吗?”又扑过去晃他,他的身体已经凉得有些僵了,晃起来东倒西歪的,唐书禾放开了手,轻声说:“大出血,救不回来了,没留下话。衣服你穿吧,我去联系殡仪馆。”

他母亲茫然地搂着他父亲的脖子,抬起头看着唐书禾淡漠的表情,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瞪了他一会儿,突然埋首下去,放声大哭。

我跟着唐书禾走了出去,午夜的住院部门口空空荡荡,唐书禾看起来平静冷淡,结果连外套都忘了拿,在寒风里皱着眉给殡仪馆打电话,我拢紧衣服,把外套披在唐书禾肩上,走远了一些,点燃了一根烟。

抽到一半的时候唐书禾走过来,披着外套,靠在柱子上,我说:“联系好了?”

他点点头,说:“给我抽一口。”

我看了他一眼,把烟递给他,他凑过来,生涩地吸了一口,皱着眉,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直弯下腰去,再抬起头的时候,憋得眼圈有些发红。

我捋了捋他的后背:“好点没有?”

“路怀,”他没头没尾地突然问了一句,“你说这算什么呢?”

这算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吐出一口烟,只觉得如此虚空与荒诞。

“就是路走到头儿了。”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