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德帝对赵时宜道:“五日后是上上大吉的日子,你回府准备一下,就于五日后进宫罢。”最多五日,再长的时间,他可忍不了。
圣旨已下,圣上金口已开,赵时宜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肉,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被吃干抹净的结局。
她环顾四周,放眼皆是望不到边的高墙瓦砾,重重宫阙端的是富丽堂皇,富丽堂皇中却蕴含着无数深宫女子的幽怨惆怅。难道要让这个金子一般的华贵牢笼囚自己一辈子吗?
赵时宜皎洁美艳的脸庞笼上了一层浓浓的愁色,庆德帝以为她是舍不得父母,遂安慰道:“女子都要出嫁,皆要忍受分离之苦。
你与其嫁给别人,倒不如嫁给朕,朕欢喜你,定不会让你委屈。你出身名门,德才兼备,只要能诞下皇子,朕就封你为后。”
皇后,母仪天下的表率,这个身份着实很有诱惑力。若是普通女子定愿意入宫为后,成为大歂最尊贵的女子。
但赵时宜不同,她是父母千娇万宠长大的,有眼界有见识,享受过权利带来的好处,也吃过权利带来的苦楚,她很清楚皇后这个身份能带给她什么,皇后能带给她的尊崇,她并不稀罕。
况且也不仅仅是因为这层考量,屏风下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的迦南珠子在她脑海中盘旋不绝,挠的她心烦意乱,她被那珠子撕扯着,牵连着,整颗心都坠痛不安,备受煎熬。
她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一举一动都合乎世家小姐的规范,虽然以前女扮男装随堂兄到市井逗过鸡、到赌场压过宝,但这些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即使拿出来说嘴,尽多被人轻轻叹一句调皮贪玩,根本无伤大雅。
可此时此刻,她内心盘旋着的念头却实实在在是离经叛道的,与她从小接受到的思想相背而驰。
祖父曾告诉她应与品德高尚之人相交,与家风优良之族来往,与门当户对之人连理。
反观王之禅,他恶名在外,阴狠毒辣,令人闻风丧胆,品德根本无从谈起。至于家风,也无法考量,整个王宅只他一个主子,他似乎一个亲人也没有。
再观家世门第,王家和赵家也无法相提并论,赵家是百年世族,底蕴深厚,门生族人遍布天下。王之禅如今虽显赫无比,却长久不了,他是去了势的,没有子孙后代,就不会有传承。
这样一个与她有着巨大差别的人,怎么就把抽丝剥茧一般慢慢冲破了她心底的防线了呢?
她觉得自己荒唐的可怕,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不,这不可能是真的,定是心急之下生出来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