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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凰 阮阮阮烟罗 1752 字 2022-10-18

至少,不是极疏远的两字“陛下”,穆骁急道:“我知道,无论我现在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法彻底弥补我的过错,可……可我必须要弥补,拿我一生来……”

“……如何弥补呢”,琳琅忽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并抬起头来,定定看向了他。

惊见琳琅双眸,不知何时起,已然通红,穆骁一怔后,满心愧悔,更是有如刀割。他颤着唇还未言语,已听琳琅语极悲凉地道:“如何弥补呢,陛下对我做下的事,犹甚于霍翊从前,陛下从前心中有恨时,将霍翊千刀万剐,都不足解心头之恨,现下所谓的弥补,又如何……如何能消我心中之恨……”

在事情尘埃落定,阿慕和丈夫得保平安后,琳琅便不愿再面对穆骁,面对她曾深爱、后又深恨之人。她强压着心中的痛苦,她不愿去想这些事,可逃避和压抑,只是一时,只会让她心中的痛苦,越压越深。

当此刻,穆骁的声声忏悔,勾起了她心中深压的痛苦时,连日来令她心力交瘁的强行压抑,再绷持不住。她难再压制心中的痛苦,比之单纯受恶人欺辱,比之单纯地去恨一个人,昔日所爱之人,对她施加了种种欺凌侮辱的事实,要残酷上百倍千倍,由此带给她的巨大打击和痛苦,也是深不见底,是一世难醒的噩梦。

“我从前,不知身体受辱,是何感受,是陛下,让我知道了……”

“我从前,不知与爱人‘死别’,有多痛苦,是陛下,让我知道了……”

…………

女子微哽的嗓音,算不得有多么激烈,甚还很是平静,可这平静,更似一柄柄磨得锐利的尖刀,直扎在穆骁身上。他望着强忍痛苦的琳琅,望她眸中泪光隐隐,不觉在重如泰山的愧悔下,朝她跪了下去,无比悔恨地唤道:“琳琅……”

他过时的悔恨,不能抹消已经带给她的残酷伤害,她对曾经的少年阿穆,失望透顶,她对如今的晋帝穆骁,不愿再施与半分感情。甚至,连他一声“琳琅”也听不得,曾经亲密的称呼,如今唤来,更是凸显物是人非,现实悲凉。

压抑的苦痛,尽数迸发,她不禁失声垂泪。穆骁心如刀绞,颤手靠前半分,便见她侧身避开。欲拭泪的手,僵停在半空,穆骁肝肠寸断地,跪望着背对他的琳琅,只觉他与琳琅之间的天堑,此生似是难有逾越的可能时,听有脚步声走近,见是呦呦,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

……呦呦,还有呦呦在,呦呦爱娘亲,也爱父皇,有呦呦,连结着他和琳琅……

小小女孩儿,不知大人的世界,有多复杂,只是见爹爹,奇奇怪怪地跪在娘亲身前,而娘亲似是在掉眼泪,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小公主快步上前,借着父皇的力量爬上榻,见娘亲真是在哭,登时急得不得了,连忙问道:“娘亲,你怎么了?!”

娘亲拭泪不答,着急的呦呦,又转看向父皇,焦急问道:“父皇,娘亲为什么哭啊?!”

穆骁哑口无言时,琳琅已轻轻地道:“没什么。”她轻握住女儿的小手,沙哑着嗓音,垂目低道:“请陛下离开,让我和呦呦,单独待着吧……”

这一次,穆骁不敢再不顺着她。他站起已跪得有些僵疼的双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殿门关合的声音中,榻上的呦呦,紧盯着娘亲泪意未消的双眸,担心地问道:“娘亲是不是身上哪里很疼啊?我上次不小心卡到手指,也疼地直掉眼泪。父皇说,疼就会哭,娘亲哪里疼,呦呦帮娘亲吹一吹,呦呦帮娘亲拿药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