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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凰 阮阮阮烟罗 1825 字 2022-10-18

越想越是欣慰的穆骁,同顾琳琅说话的嗓音,都不由轻低温柔了许多,“忘记了没关系的,呦呦是很好的孩子,天真纯粹,只要和她亲密相处一段时日,你就会了解她了。她很喜欢她的娘亲,回回看见你时,都是笑的。”

琳琅淡淡笑了笑,仍是因满腹心事,神色微凝。纵能接受自己实际二十五岁、已有一儿一女的事实,“十五岁”的她,在面对一岁半的女儿和九岁的儿子时,也很难将自己,完全代入到那个二十五的顾琳琅。长达十年的记忆空白,不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就可以完全消抹的。

正沉默想着时,琳琅见晋帝穆骁,从袖中取出一支银叶簪来。这支簪子,她曾在披香殿的妆奁里见过的。因为这支做工、用材,都非常普通的簪子,在妆奁里精致华美的珠玉簪钗衬托下,清朴地十分惹眼,她当时,一眼就注意到了它,并因心中好奇,将它拿起,疑惑地看了看。

此簪,既不是她的旧物,那就应为宫妃所有,但宫妃所用的,应都是些华美珠钗,怎会有支似从街头摊贩处买来的朴素长簪,同那些珠玉玛瑙,摆在一起呢?这银叶簪,是从哪里来的呢?

她当时如此疑惑心想,而现在,绚烂的烟火下,晋帝穆骁,解了她心中的疑惑,“这是朕生母的遗物”,他平静地告诉她道,“朕幼时在被生母遗弃前,曾将这支簪子,送给生母。后来,朕在因故流落怀州时,与病入膏肓的生母重逢,生母在临死前,将这簪子还给了朕,说她不配拥有它,让朕将这银叶簪,送给真正值得朕爱的人,送给朕心中所以为的世上最好的女子。”

“朕曾将这簪子……送给过你”,穆骁望着她的眸光,平静而又深沉,“今夜,朕想将这簪子,再送给你一次,当是我们,新的开始。”

琳琅见晋帝抬起手来,似要将这银叶簪,插入她的发髻,在纠结犹豫后,还是微微偏首避开,垂着眸子道:“……我相信陛下说的那些旧事,应都曾真实地发生过,但我还没有记起,所以,纵使心中相信,也对陛下说的那些事,没有实感……暂时没有办法,接受陛下的感情……”

“没有实感”,穆骁将僵在半空的手收回,指腹轻抚着簪首银叶,想了想,笑对顾琳琅道,“那朕,再重新追求你一次,如何?”

琳琅惊讶抬头,见晋帝笑看着她道,“旧的,彻底忘干净了无妨,再用新的记忆填充,就是了。”

竟不只是说说,还真做了起来。回到香雪居的第二夜,虽已夜深,但琳琅,因是第一次与呦呦同榻,迟迟难以入睡,心情复杂地,望着身畔睡颜甜美的小女孩时,听小楼窗边,忽地传来“笃”地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砸到了窗棂处。

琳琅起先以为,是外面的夜风,吹带着小石子一类的,砸到了二楼花窗,没有放在心上,可这轻微声响,在这一声后,不但没有停歇,还似有节奏地,一声接一声地轻响不停,就像在给室内的人信号似的。

疑惑的琳琅,起身将室内灯火燃亮了些,披衣走至窗边,推窗看去,登时愣在当场。只见大晋朝的皇帝,正站在她窗边的合欢树上,他身着墨衣,一手握着一柄乌刀,一手拈拿着小石子,见她将窗打开,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眸中光亮,似比天上星子还亮。

一愣后,琳琅忍俊不禁。晋帝见她笑,面上的笑意也愈发浓厚,轻盈地足尖一点,人便跳靠了过来,如乘风而来,轻巧地跃进了她的闺房里。

琳琅不防晋帝动作如此敏捷,一时未及后退远些,正与跳窗入室的晋帝,面对面站着,距离近的,像是要贴在一处。

四目相对地微一怔后,琳琅立朝后退远了些,且还是忍不住要笑。

之前听晋帝说这样的夜会之事时,她只震惊于,自己在十六岁的年纪,夜会杀手的胆大妄为,未真正去想这夜会,究竟是个怎样的场面。当此刻晋帝,亲身演绎给她看时,琳琅也想不起从前的记忆,只是想着晋帝九五之尊,却在这深更半夜,攀树跳窗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