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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宛瑜还在继续说:“缜儿记到我名下,你皇姑母还想再争,可先皇决定的事,她也毫无办法,先皇子嗣稀薄,大皇子早夭,老二又被先皇养在跟前不容他人染指,缜儿也被我抱走了,本以为此事就暂且作罢,谁知道冷宫幽禁的萧淑妃,在被徐昭仪陷害之时已有身孕,在冷宫住了两月,就再也瞒不住了。”

她说到这里不再说了,抬眼去看容卿,就见她突然转过身背对着她,脚步向前踏,似是要离开。

可是后面那只脚却久久没有跟上。

“后面的事,不用我说,你大概也能猜到了,萧氏到底因何而死,陛下是如何到凤翔宫养在你皇姑母膝下,最后又为何要同你皇姑母疏远……”

容卿站在光影交接之处,背影下一片漆黑,缚着她的双脚,让她无法逃离,良久之后,她才转过身,面容清减,虽瞧着单薄萧瑟,可依旧将自己掩饰得很好,不惊不惧,不悲不喜。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李崇演那么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对枕边人的防备不亚于对朝臣的猜疑,卓闵君做了那么

多事却一件也没有东窗事发,陆宛瑜又是从哪得知真相的呢?

陆宛瑜喝了一口冷茶,眉下双眸看着有些混浊了,目光不知飘向了哪里,她轻道:“这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任是谁进来,都会在日夜煎熬中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能得善终的人太少太少了,即便是如萧淑妃那般天真烂漫,若能活得再长久些,也不能说她就可以永葆天真,而你姑母……大概就是深陷泥潭中挣扎的人吧。”

容卿看她从硬榻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身前,混浊的双眼里晶莹闪烁,一行泪不知不觉间落下,但她眼里不知是悲伤还是怜悯,看着她又不像在看着她。

她拉住容卿的手,眼尾皱纹渐深,她道:“我不爱先皇,不贪地位,这些隐秘之事,我是不屑去查的,别人的阴险歹毒与我无关,我不过是想好好活着。”

“而我却知道这些事,是因为,这都是你皇姑母自己亲口告诉我的。”

容卿猛然抬头看她,心中震惊不已,满眼的不相信,但陆宛瑜只是摇了摇头。

“你得相信。”

她说:“她是个做尽了坏事,又心中不安,只能夜夜与噩梦为伴,惶惶度日的可怜人。”

可怜人,又是个可怜人。

在佛堂这等清净之地,那三个字好像是对佛祖的亵渎,这世间至诚之善,和绝对的罪恶,从来都应该黑白分明。